清贫子弟下南洋 一对梅县籍夫妇在印尼的奋斗人生 江季明叶菊花伉俪追记

●饶淦中

1930年4月下旬的一天，中国广东汕头港口码头海关前，一位中等身材、面容英俊的客家青年，拿着一张由民国政府驻新加坡总领事馆颁发的“赴勿里洞做工”的出国护照，不禁百感交集。

他就是21岁的江季明。江季明，家名坤生，1909年2月20日出生在广东梅县古田村福瑞岗书香之家。父亲江玉粦，字韫石，是晚清秀才；母亲钟圆妹，勤劳敦厚的客家妇女。江玉粦夫妇育有5个男孩、2个女孩，虽然家境清贫，他们还是先后将儿子元生、均生、坤生、均生的童养媳钟梅英送到村中私塾“青云庐”就读。江季明在此熟读诗书，打下扎实的文化基础。

为了改善家里经济状况，江季明毅然决定下南洋谋生创业，赚钱养家，他向民国政府有关部门申请出国。1930年4月25日，江季明领到“赴勿里洞做工”的出国护照，便择日告别亲人，跟随水客叶福伯（字荫廷）从梅城下市水打伯公码头坐船出发。

1930年5月，经过坐轮船漂洋过海十多天的旅途颠簸，江季明跟随水客叶福伯抵达荷属巴达维亚（今印尼首都雅加达），旋转坐船舶到了勿里洞岛。叶福伯在勿里洞岛第二大城市玛纥埠开有一间“合兴商行”，经营洋杂货物。他安排江季明到商行管理仓库。江季明忠于职守，起早摸黑，搞好仓库卫生，熟练使用算盘做好账本，深获东主的称赞。

成家立业图发展

1933年秋，江季明辞职，叶福伯虽然舍不得，但又十分理解支持江季明的创业志向。江季明在勿里洞岛玛纥埠开了一间卖杂货的亚弄店，凭着诚信经营，生意逐步打开局面，还请了一两个当地人做店员帮手。其时，他通过老东家叶福伯的介绍，亦从勿里洞岛第一大城市丹绒班兰、祖籍梅县大浪口张七凹的客家乡贤叶淦秋（怡隆宝号）批发店进货。

1937年3月，叶福伯为江季明和叶淦秋的千金叶菊花小姐当月老。1937年7月16日，江季明叶菊花成婚。岳父叶淦秋还将勿岛新路埠一间商店馈赠给新婚的女儿和女婿，并挂上“怡隆支店”招牌。江季明叶菊花夫妇在新路埠经营的“怡隆支店”，自1937年8月开张至1950年3月期间，生意一片兴旺，请了三位华裔店员帮忙，安装了手摇电话机，生活富裕。

从1937年婚后至1955年，江季明叶菊花夫妇先后生下8男3女（其中长男志成9岁跌进池塘淹死、五男华成出生后夭折）。

历经坎坷仍坚韧

1941年12月，日本侵略者悍然发动太平洋战争，随后南进，印尼沦陷。1942年1月，日寇登陆勿里洞岛丹绒班兰埠，占领荷兰政府机关及锡矿公司。日寇占领勿里洞岛后，一方面命令全岛各村长派出壮丁参与建筑飞机场，另方面到处抓捕本地人进行威胁利诱以充当其帮凶。一天，日本军官带着几位拿着步枪的士兵盘查过往行人，刚好碰上江季明，便将他带到日军警察署，通过翻译威逼他就范，为日军办事。江季明断然拒绝，就被残暴的日寇押送到苏门答腊岛的西爪哇省井里汶监狱坐牢。幸得叶菊花委托能说一口流利日文的妹夫黎志华营救，将坐了三个月监牢的江季明保释出狱，返回勿里洞与家人团聚，重新将怡隆支店开业。

1945年8月15日，日本侵略者宣布投降了。1945年8月17日，印尼共和国成立。1949年，荷兰政府承认印尼独立。随着荷兰军队撤离、1955年锡矿由印尼国营公司接管，矿工减少，怡隆支店的生意萎缩。1959年，印尼政府规定县以下的华人不得经商，要加入了印尼籍的华人才可经营，怡隆支店不能经营了。只得由江季明的次子江增成在雅加达加入印尼籍，以其名义在勿里洞岛新路埠申请经商，并于1957年1月18日获得由政府颁发的“明星”餐饮店的营业执照，由江季明叶菊花苦心经营，卖热、冻咖啡，酸柑雪水及店中制作的面包等食品。

由于生意淡薄，家庭负担重，1955年，46岁的江季明到梅县老乡罗荣新在雅加达开设的太平洋漆厂当一名经理，工作了两年多便返回经营明星餐饮店。1959年，又来到勿里洞丹榕班兰埠客家人侯顺新新开的电器商行当会计、文书，做了三五年后，又回到新路埠明星餐饮店料理。

1968年8月24日，江季明因病在勿里洞新路埠不幸去世，享年59岁。50岁的叶菊花强忍丧夫之痛，自1969年至1981年均在勿里洞经营明星餐饮店。

落地生根振家声

1962年，年仅16岁的江淼成（江季明叶菊花的四子）来到首都雅加达闯世界。他先在客家乡贤谢兴杰经营金融汇兑和房地产的“永德公司”当职员，后晋升为高级职员。1967年，他应江宏成堂兄聘请，到椰城新巴刹开的经营外国成衣和化妆品的“巴黎商店”任总管。1977年，江淼成自行创业，租下店面经营销售印尼国家石油公司的罐装石油液化气。1986年，他在雅加达西区买下一块地皮兴建三层楼的公司，事业有成。

1992年6月，江淼成首次回到城北古田村福瑞岗祖屋寻根祭祖。1997年7月，江淼成首次携带80岁的母亲及3个儿女回乡访亲，又赴上海与堂兄、著名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江欢成全家欢聚……2003年2月，江淼成率领从印尼首次回乡的妻子萧媚及兄弟姐妹一行共9人回乡探亲。

1995年3月21日，中国工程院院士江欢成首次来到印尼首都雅加达，为印尼政府设计亚洲最高电视塔。他与77岁的叔母叶菊花及堂妹美娇、英娇和堂弟淼成、庆成欢聚，感慨万千。1997年6月8日，江欢成院士带着为印尼设计亚洲最高电视塔模型再次来到雅加达，并与叔母及5个堂弟、3个堂妹全家老小相聚，江淼成与亲人举行了欢迎堂兄江欢成院士的晚宴。

2014年6月7日，叶菊花与世长辞，享寿97岁。

江季明叶菊花夫妇在印尼开枝散叶，经过80年的丁口繁衍，迄今已成四代近百人的兴旺家族，居住于印尼首都雅加达和勿里洞岛，落地生根，丕振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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