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俗客韵，竹影清音
□魏宇文
陈冠强的长篇小说《有竹人家》，是一部典型的客家人写客家的人和事的佳作。书中的陈婆太、珍娘、怀梅、兰香嫂、春红、阿二哥、凤招和永清师父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是梅州客家地区近百年历史上几代人的典型形象的缩影，他们的生活时代，以及遭遇的经历等都是客家长辈所熟悉的。故小说读起来让人荡气回肠，能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小说之所以成功，除了作者具备丰富的生活经验，娴熟的写作技巧外，还要归功于作者巧妙地运用客家方言俗语，与人物活动融为一体，犹如一首清丽脱俗的时代生活小调，缠绵悠长，回荡在梅江河畔的竹林里……
作者用了许多颇具客家特色的称谓和人名，如外婆、家娘、叔公头、阿姆、伯姆、赖子、妹子、细哥、细妹、水客、水生、火生、珍嫲、山古（牯）、古阿永、江西嫲等。这些称谓和人名的使用，让读者联想到身边的长辈、平辈和小辈，备感熟悉和亲切。作者大胆运用家喻户晓的客家地名，如梅城的下宫坝、东较场、下市角、蓝塘下等，梅县区的玉水村、松口和丙村等。还有平远仁居的邹坊、江西赣州的狗嫲岗、筠门岭等。这些地名至今还在用，地名志均有记载，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和时代感。小说中大量客家民俗生活化的描写，留存了宝贵的客家民俗资料，例如：作者在描述“祖公转火”仪式时格外用心，把“请龙神”“祖牌升位”“祭祀祖先”的环节刻画得入木三分，展现了作者深厚的客家民俗文化的素养和扎实的写作功力。这些客家民俗的再现，让年轻的读者可以学习和了解到很多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的客家风土人情。
作者在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客家俗语，增加了小说的幽默感和厚重感。如形容用文的“闷葫芦”脾气时，用了“唔声唔声打烂盫”。写到怀梅、兰香嫂和春红三人聊天时，用了“三只妇人家，当过一辆车”。当怀梅自家压死孩子伤心至极时，作者用了“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写怀梅她们一行四人上江西挑盐担走山路的艰辛时，则用了“山岗秆割喙，下岗石捶背”。当怀梅被兄长欺骗，被迫卖房，然后到县衙询问案情时，用了“上山擒虎易，开喙求人难”，反映了怀梅无助的心情。这些客家俗语的妙用，对衬托人物性格、烘托生活场景起到了很好的辅助作用。作者还把客家山歌融进人物生活和事件活动中，恰到好处，情景交融。当写到怀梅她们上江西挑盐担时，唱道：“挑担阿妹苦难言，一步唔得一步前。挑得重来挑唔起，挑得轻来又没钱。”，给我们展现了一幅客家妇女挑盐担的苦难经历。当写到怀梅在梵音庙附近割鲁草闲暇时，心情愉悦独自擦身子时，唱道：“一树杨梅半树红，哥系男人胆爱雄。交情爱哥先开口，女人开口面会红”，揭示了怀梅渴望被男人疼爱的真实情感。
《有竹人家》小说里，处处流淌着浓烈的乡俗客韵，编织着时代的风云，串连了客家妇女的生活情境，展示了客家妇女坚韧、顽强的精神风貌。那竹影、那井架、那清澈的梅江水，饱含着作者对外婆的思念，对客家妇女的赞颂。
（作者系嘉应学院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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