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地开疆拓土的蛋(3)
器的使用,烹饪奠基开新篇。春秋至隋、唐,铁锅的开始使用,炖、烧、焖、烩等烹饪方式越来越丰富。隋唐时期胡饼制作方法传入,又增加了烤。白居易《寄胡饼与杨万州》诗云: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
马铃薯适合任何一种烹饪方式,哪怕回到新石器时代,火炙、石燔都没问题。至于炖、烧、焖、烩,百无禁忌。倒要看你使用的配料。西南地区的所有的城市,无论大小,无论白天晚上,都能吃到烤洋芋。我现在居住的小区,每天晚上九点左右,烤洋芋和小豆腐的小摊好几百个,早的半夜收摊,晚的烤到天亮。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白天有无其他工作,只知道时间一到,用一根小扁担,一头挑着炭火,一头挑着小豆腐和洗切好的洋芋,各自来到街边,摆好炭火和小凳即可开张。这是给身体倍棒和尿酸不高的年轻人准备的,吃烤洋芋和小豆腐不喝啤酒,如同看电影不吃爆米花。像我这样有痛风史的中年人,一般只能看看、笑笑,然后缩回老窝,看看非布司他片还剩多少。
著名作家君特·格拉斯在名著《铁皮鼓》第一章中动情地写道:“我的外祖母安娜·布朗斯基,在十月某一天傍晚的时候,穿着她的几条裙子,坐在一块土豆地的地边上。如果在上午,你就能看到我的外祖母如何熟练地把枯萎的土豆秧整整齐齐地归成堆。到了中午,她便吃涂糖汁的猪油面包,接着,掘最后一遍地,末了,穿着她的几条裙子,坐在两只差不多装满土豆的篮子中间。她的靴底同地面构成一个直角,靴尖差一点碰到一起,靴底前闷烧着一堆土豆秧,它间或像哮喘似的冒出一阵阵火苗,送出的浓烟,与几乎没有倾斜度的地壳平行,局促不安地飘去。”
刚拔出的土豆秧子能点燃。对此一直疑惑。或许那是但泽,又是深冬。在乌蒙山,刚拔出的土豆秧子还很湿,要经过两三个太阳的暴晒后才能燃烧。不过他说得对,在土豆地里火烧土豆最好吃。
在乌蒙山赫赫有名的大山包自然保护区,我看见烧在牛粪堆里的土豆,皮焦黄,几次忍不住想下手。大山包的牛只吃草,没有人工饲料,牛粪燃烧起来很香,这香味一定会钻到洋芋里面去。粪火不是烈火,慢慢煨,洋芋熟透后不急于掏出来,扒到热灰里,保持一定温度。我没吃,它们个头太大,又是刚吃完饭出来。随着年龄增长,肚皮越来越大,食量越来越小。读的书越来越多,记性越来越差。这么悲哀的事情连慈悲的洋芋也无可奈何。
曾有人以吃火烧洋芋寓待人,要会捧会吹会拍。因为又烫又有灰,吹拍捧是必需的。不过,以此寓人却不敢恭维。这明显是以下对上,一副奴才相。吃烧洋芋,我喜欢另外一个故事:由于天灾绝收,农人连种子都没有,去地主家讨要。地主从火堆里扒出洋芋请客人吃。如果客人剥了皮吃,地主什么也不会给。如果客人吹干净灰就吃,地主会给他种子。如果客人连灰也不吹就吃,地主不但给种子,还要另外赠送粮食。地主是因为珍惜粮食才成为地主。
马铃薯不需要吹拍捧,它宁愿人们把它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蛋。它曾与穷人相依为命,现在,它担负起为穷人摆脱贫困的重任。
秘密公路
秘密公路在修建以前,仅看地名就知道,这一带曾经烽火连天:正大营、麦地营、豹子营、太平营、盘石营。说明当年民风彪悍,朝廷建营屯兵,以武力驯服边地少数民族。时间流逝,营字渐渐被省略,正像其所指本身,不再有军事用途,有的成镇,有的称乡,像一个孩子长大后终于不再有人叫小名。
它们见证过贵州最惨烈的军事事件。一九二八年,周西成任贵州省主席兼二十五军军长,李燊(号筱炎)任四十三军军长。两位都是贵州人,两军都是贵州劲旅。李燊驻扎湖北施鹤,周西成驻扎贵阳。两人因为军饷、征兵等事闹得心里不爽。是年,蒋介石下令李燊北上,开赴华北。军阀混战,孤军远离是大忌。李燊派人到南京,通过王伯群、何应钦等贵州老乡控告周西成,说他割据贵阳,背叛党国,请求中央政府下令讨伐,统一贵州。蒋早就想把贵州纳入中央政府管辖,同意停止四十三军北调,给李部补充枪械弹药,令西进贵州,围剿周西成。蒋同时又以李部拒绝北上,擅自入黔为由,叫周西成组织人马反围剿。两军在松桃相遇,双方激战一个多月,死伤惨重,漫山遍野都是尸体,到处残肢断腿,溪水从暗红色变成粉红色,水牛闻到都会掉头走开。百姓上山收埋尸体,几个村寨的天坑都装满了,但荆棘丛中、山沟里、树林里还有很多。尸体开始腐烂,臭味直冲云霄,他们不再管,很长时间都不敢进山。凉亭坳、七星坡、飞灵山、冰雾岭、黄连坡、粑粑山,多年后,还有人在这些地方挖出断刀和弹头。周西成突围成功后回到贵阳,李燊进攻贵阳受伤,逃出贵州投靠云南王龙云。几个月后,蒋桂战争爆发,蒋任命龙云为讨逆第十路军总指挥,李燊为前敌总指挥,剑指贵州,滇黔开战。周西成亲自提兵狙击,在关索岭鸡公背与李部相遇,周西成身先士卒,中弹身亡。亦有说不是身先士卒,是手下被龙云收买,从背后开冷枪至其殒命。李燊入主贵阳,当了十八天省主席,被周西成旧部毛光翔赶下台。李燊既无军队,也无地盘,四十三军番号次年被取消,李燊两手空空出走香港,年底病逝。
阎王爷难得一次彰显了公平,一年前还各自携数万人马厮杀,一年后双双成古人。今日不知明日事,争来争去一场空。那些战死的官兵的血肉,除了喂养食腐蛆虫,同样没有任何意义。光阴舔舐了几十年,两个军阀播撒的仇恨和恐惧是已经消失,还是被别的仇恨和恐惧代替而冲淡?这不是内心意识可以判断,不是常人可以窥探。我等凡夫唯一相信的是因果自担,时间不是线性的河流,是周遍法界的平等智慧。
在动荡的民国史上,周西成多少有些名气,但也仅限于贵州,另外一位,知道他名字的贵州人都不多。这是一段非常复杂的历史,是非功过无法评说。他们流星般消失,葬送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不能不说罪孽深重。死者籍籍无名,但生命本身并不渺小,何况是那么多青壮年。可悲的是,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多人不知道顾惜他者的生命,不知道生命绝对私有,不知道这私有是一种高贵,不知道这高贵不可侵犯。
崇山峻岭中的战争,惨烈除了惨烈本身让人感叹,似乎无话可说。其中一则小故事,反倒有点意思。
李、周在天星坡、校场坝、杉木坳、樟桂溪、凉亭坳血战几天后不分胜负,李燊拉拢当地苗民头领龙继云、龙雨昌、龙德修等地方团防,让他们拦截周部溃散的队伍,缴获的枪支弹药归其所有,不用上交。这一招很奏效,周部的散兵只要一出现,各苗寨民团就拿着砍刀、梭镖大喊缴枪不杀。民团人多势众,地形又熟,比正规军更让人害怕。周部官兵眼看大势已去,干脆弃枪逃命。豹子岭黑塘有个人叫麻胜坤,这天早晨天刚亮就把牛赶上坡,有露水的覆盖,血腥味要淡得多。太阳把露水晒干之前,他要让牛好好吃草,太阳一出来,哪怕吃个半饱也要回家,那味道就太难闻了。走到山坡上,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在晃动,他忙把镰刀扬了扬,假装大声说,元三,快看,有鬼!他想,是动物就惊跑它,是人就让他知道自己不光有刀,还有同伙。灌木丛刷拉一声,一个人跳出来,朝山下狂奔。麻胜坤按捺住恐惧和好奇,等了好一会,钻进那人躲藏过的灌木丛,看见灌木丛中有些乱草,镰刀拨开乱草,露出两口皮箱。他心跳到嗓子眼,用发抖的手揭开皮箱,一箱全是红纸封包的光洋,一箱是子弹和一支驳壳枪。皮箱不大,但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放牛时总是带两个畚箕,以便把一路看见的牛粪捡回去。这下正好用来玩障眼法,把皮箱装进去盖上牛粪,像做梦一样把它们挑回家。麻胜坤买田置地,盖瓦房,丢掉汗衫短裤,换上长袍马褂。赶场天斜挂驳壳枪,跨马扬鞭,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麻胜坤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麻胜坤了。问他如何发财,他打哈哈,东拉西扯,直到一次酒醉后才吐出真相。过年时别人放鞭炮,他朝天放枪,好不痛快。麻胜坤张狂了两年,慢慢觉得无聊,不好玩,受不了他人的白眼。自己读书读不进去了,但子弟必须读书。其子苦读经年,成了当地名医,深得当地民众拥戴。正是其悬壶济世的功德,在后来的历届运动中,保住了父子俩没受什么冲击。
抗战爆发第二年,秘密公路开始修建。公路所经之处,大多是李、周十年前的战场。盘市营、凉亭坳、十里坡、四方井、枇杷塘。据说,当年秀山县梅江镇有兵工厂,修建公路是为了把梅江兵工厂的枪支运出去,同时把制造材料运进来。可网上搜索,却找不到一条民国时期梅江兵工厂的信息,全是2009年以来的新闻:重庆秀山“枪王”受审,在县城搞地下兵工厂;重庆警方带上火箭筒摧毁四个地下兵工厂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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