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溪水应如旧 《林风眠画传》自序
□ 李锦让
无论你走多远，故乡永远在身后！
1919年12月，林风眠先生自家乡的梅州中学毕业后负笈西行求学法国巴黎，从此再也没有踏回过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这不能不说是他一生的遗憾，也不能不说是故乡的遗憾！
百廿年来一梦寻，
几回落叶又抽枝。
自从一见梅花后，
直至如今更不移！
从1900年11月23日林风眠先生诞生在梅江河边的小山村开始算起，到如今刚刚好一百二十年。风云两甲子，弦歌一世纪，沧海桑田，道远情弥！一生颠沛流离的他，却又名满天下，这位横贯东西方绘画艺术的一代宗师，为何没有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胞衣迹地”？他不愿言说，我们也无从言说，只能把这深深的遗憾像谜一样深埋心间，一切就让岁月无声流淌吧！
“我出生在梅江边上的一个小山村里，那里有片片的浮云，清清的小溪，远远的松林和傍屋的翠竹，我对山上的树，山间的小溪，小河里的一块一块石头，既熟悉又喜爱……”再也没有踏回过故乡这片土地的林风眠，在他的笔下，家乡却像一幅幅刻在生命中的画，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鲜活，如此的亲近！正如他在一首自作的《自嘲》诗中写道：
我独无才作画师，
灯残墨尽夜眠迟。
青山雾里花迷径，
秋树红染水一池。
犹忆青丝魂已断，
谁知白发梦难期。
山村溪水应如旧，
片片浮云处处诗。
先生一生念念不忘的，是他生离死别的母亲阙亚带，是教他吃苦耐劳的祖父林维仁，是引他走上艺术之路的两位恩师梁伯聪和黎茂仙，还有哺育他成长的母校梅州中学……在最后的岁月，他曾经赠金委托自己的侄女林素玲夫妇维修祖坟之事，弥留之际，喃喃自语母亲的名字，又艰难表达着“我要回家”……
落花有意，流水无言。他的一生，好像离我们很远，却又离我们很近！
正因如此，在当下有关林风眠研究的书籍文章汗牛充栋之际，作为他的同乡，作为自小经常听起他生平往事的后辈，作为本土的资深报人和文史学者，我们觉得有必要拿起手中的笔，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感悟，以新闻人的视觉和史记的春秋笔法，用完全原创的文字和图画，为这位可亲可敬又孤寂一生的乡先生立传！最起码这是一本充分表达家乡人民对这位一代画坛宗师的最好悼念，最起码这是一本由他同乡而非外地学者撰写的一本有关林风眠的传记，最起码这是一本充满创意的现代人可以读懂且喜欢读的“文言传记+原创绘本+背景延伸+扫码视听”的人物画传，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不求超越什么，但或许已经在填补一个空白，了却一个心愿，仅此而已！
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如果老先生上天有灵，或许冥冥之中能感知到有同乡后辈在写他的往事，并悄然为他立传，他会不会对往事千端淡然一笑，并且亲切地来问我这个“小老乡”：“我那魂牵梦萦的祖居敦裕居窗前的梅花，有没有提早开放呀？”
伟大的灵魂虽因孤独而逝去，却从未被历史所忘记！我坚信以梅花命名的千年梅州，梅花历久弥香，在纪念林老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即将迎来又一个花开烂漫的春天！
庚子立冬写于嘉应读书楼南窗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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