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夜
◇张秋兰
对有些人而言,中秋是象征团圆的日子。一家老少围成一圈坐在桌前,品佳肴,尝月饼,喝香茗,举杯向月,把酒临风,其乐融融。男女老幼共享天伦之乐时喜上眉梢的场景,昭示着一切遂心如愿。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对有些人而言,中秋是个黯然神伤的日子。“每逢佳节倍思亲”。节日的喧闹醺热了身体,却无法烘暖内心世界阴暗潮湿的角落。他们或漂泊异乡,无法与亲朋好友共度良宵,只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们或与至爱亲人阴阳相隔,心被怀念的伤感浸透。那些往日鲜活的面容依然历历在目,却在人海中无法邂逅了。只能借明月遥寄千里相思,托清风捎去无尽的祝福和思念。
三十年前的中秋佳节,远在辽宁抚顺工作生活之前素未谋面的表叔,携熊腰虎背英气逼人的表哥风尘仆仆回乡探亲。在县城小憩之后,与我们一家六口一起星夜兼程,驱车十多公里山路赶回乡下老家,看望91岁高龄的爷爷(表叔的舅舅),还多年未了的夙愿。
表叔年轻时考上辽宁一所大学,毕业后在国企从事技术工作,与当地姑娘结婚生子,把根扎在那里。20世纪七八十年代,道路交通网络还不发达,他从辽宁抚顺回家必须先坐绿皮火车到广州,再转乘汽车才能抵达平远县城,单程都要几天时间。他是单位的工程师,工作很忙,几个孩子年幼,火车票不好买,往返路费价格不菲,所以十年八年都回不了一次家。那年秋天,花甲之年的表叔光荣退休。他一放下工作,就计划趁身体还扛得住千里迢迢的舟车劳顿,让儿子陪着回家乡一趟,拜访多年未见的亲人。
爷爷拥抱着表叔和表哥,如获至宝,意外之喜让他措手不及。想到早逝的姑婆(表叔的母亲),想到生命里一些隐秘而坚硬的疼痛,爷爷除了咧开无牙的嘴,眉开眼笑,竟无语凝噎,眼窝泛起一层薄雾,在橙色的灯影下闪闪发光。
那晚,十几口人围坐在一起,大圆桌上不仅摆满了各式美味,还有客家娘酒、柚子、月饼、花生、瓜子……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一浪接一浪,让简朴的庭院蓬荜生辉。不厌其烦地问候、祝福、叮咛、期许,在宾主之间反复切换。老老少少执手相看,陈年老酒与生疏的乡音激情碰撞,摁灭眼里的黑暗,煨暖怀中的孤独。骨肉团圆的幸福在爷爷的山羊胡子上颤抖,那有节奏的韵律,在农家小院久久萦绕。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又到丹桂飘香花好月圆的时节,曾经温暖的画面因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当年一起把酒言欢的长辈大都已作古,故人渐稀的景况让美好的日子徒增伤悲。今夜,我寄宿在异乡的屋檐,借满天星光缝补残缺的梦境,趁黎明来临之前,揣着越积越厚的乡愁,穿过沟渠,穿过阡陌,穿过忧伤,去追赶一轮圆月,寻找永不褪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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