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您在“说红”方面的成就,使您的名字走向全国。您是怎么迷上《红楼梦》的?又是怎么走上“说红”之路的? “草根红学家”朱伟杰 □本报记者 曾秋玲

梅州日报 2019-12-02 10:37

朱伟杰的这四部“说红”之作均由出版社付费出版

朱伟杰,兴宁刁坊红光村人,1948年11月出生,读完初一便辍学务农、做工,1973年11月开始,先后在刁坊卫生院做杂工,在刁坊小学、大桥小学做民办教师,在大桥公社任文化专干,1985年在华侨中学任教,1991年调入兴宁市教育局,2008年退休。

1979年正式开始文学创作,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解读、解说《红楼梦》的“红书”4部共近100万字:《是是非非读红楼》(岳麓书社2007年出版)、《饮食男女读红楼》(黄山书社2009年出版)、《花枝缭乱说红楼》(河北教育出版社2011年出版)、《风花雪月说红楼》(金盾出版社2014年出版)。此外还有中短篇小说集1部、教育随笔集1部,与人合作的文史类随笔4部。

朱伟杰是本报的老作者,听说他这人有点“怪”。记者久闻其名,与他通过电话、微信、电子邮件的交往,虽不频密,也有两三年了,尚不知他“怪”在哪。此次采访,两人首次会面,他手中挥舞着一份《梅州日报》从他家小区门口小跑过来的样子,像是一位亲切的邻家阿叔。

读完初一就辍学,想像高尔基那样去流浪

记者(以下简称“记”):朱叔,您一个小山城的基层公务员,竟然出了那么多部“红书”,成为全国有名的红学家,令人敬佩和好奇。先讲讲您的成长故事吧。

朱伟杰(以下简称“朱”):我出生于赤贫农家,满月十天之后,就生活在离家乡240里路的河源和平县下车墟,在那里度过了11年的童年生活。 下车墟位于广东和平和江西定南的两县交界处,“舟车云集,商旅辐辏”。墟旁边有1座建于清乾隆四年(1739)的大石桥“五眼桥”。“一门三进士”之一、客家学开拓者、宋湘的好友徐旭曾,以及中国近代体育教育家徐傅霖,他们的故居都在五眼桥边。街上的小朋友几乎都有一大箱的连环画,一些大朋友都有好多书籍,各地剧团常常来这里演出。我几乎天天听一个老头讲“三言”“两拍”、《三国演义》,也几乎看完了石印竖行繁体字版本的《水浒传》,还阅读了几册书名为《文学》的初中语文课本,那些课文的作者介绍,都写着“作家”,令我崇拜极了!

11岁那年暑假,我跟随长辈回到兴宁农村老家。读完五六年级,接着读了1年初中。1962年下半年,由于家庭贫困,加上我喜欢独立特行、跟老师对着干,还有就是我崇拜高尔基,觉得他是流浪汉变成伟大作家的,于是毅然离开了校园,从此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煎蒸煮缫。莳田割禾,砍柴割草,开山造田,做梅隆铁路,做机场工事,宁江移河……“南征北战”,什么都做。

记:这时候,您当初希望自己能像高尔基一样在艰难的生活中历练成长为作家的理想还在吗?

朱(摇头):没有了。活着第一,生存第一。但是,闲暇之余,总是喜欢读书,什么书都读,用于润泽过于坚硬的生活。一直到1979年,担任大桥公社文化专干后,才真正开始了文学创作。

记:也算是“理想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如今看来,它后来又复燃了,而且,越烧越旺。

朱:那是因为改革开放了,解放思想了,我迫切地感到有话要说,有故事要讲。1980年,我在上海《故事会》杂志发表了处女作《归乡记》,五六千字。从此以后,就断断续续一直写下来。

除了“红书”,我还发表了20多篇、总共将近20万字的小说,其中,《猪中人邹老六》1982年发表在《花城》杂志;《官员保险公司秘闻》1997年发表在《羊城晚报》副刊。此外,还有关于廖安祥、黎昔非、朱云卿、连贯、彭嘉衡、李惠堂等梅州名人的小传,每篇在1.5万至2.5万字间,分别刊登在北京的《人物》《传记文学》杂志等。作为教育工作者,我还在《人民教育》《广东教育》等杂志上发了不少教育随笔、文论。

记:几十年来,您为何而写作?工作需要?名声?稿费?自我表达?还是别的什么?

朱:老实说,一开始是为了虚荣心。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是为了“发声”,向读者朋友表达自己对社会、对人生的发现,与更多的人分享自己的见解。

对《红楼梦》,从看不下去到醉心痴迷

朱:缘分吧。读小学时,《水浒传》《西游记》,我读得津津有味。但是,对于《红楼梦》,连环画我都翻不下去,都是讲喝酒、吟诗、家长里短的,多没劲啊!后来,自以为是文学青年了,还是读不下去。1981年,我向一位朋友转买了一部《红楼梦》,是打算放在书架上装点门面的。一次,我偶然将它翻开来,居然入了迷,里面的人物、故事、情绪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此后,我就翻来覆去地读,越读越有味。现在,我买来读过的《红楼梦》已有十几个版本了。

读来读去,有了一些感想,就陆陆续续把它写出来。1994年春,试着往《梅州日报》“文化公园”版投寄了两篇,没想到受到了副刊部罗青山先生的鼓励,还特意为我开了个“漫话红楼”专栏,每篇1500字左右,每周1期,大概登了1年左右——我走向“说红”之路,罗青山先生对我的启发和鼓励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我对《梅州日报》,对罗青山先生,一直深怀感恩之情——就这样,我对《红楼梦》越来越入迷,思考越来越深入,文章也越写越长,就试着向《红楼》《红楼研究》等专业刊物以及一些大学的学报投稿,都被刊用了。1999年,我自费出版了《俗读〈红楼梦〉》一书。

记:很多人都是自费出书的。

朱:但是,心血之作,自买书号、自印自销,只流传于朋友、同事之间,我不甘心。我觉得,我应该把书推向市场。第一部,《是是非非读红楼》,约30万字,2005年冬天完稿之后,就向各个出版社投寄,先后投寄了16个出版社,最终有幸被岳麓书社选中了,2007年出版。受此鼓励,我继续研究与写作的热情高涨起来,依法炮制,第二部《饮食男女读红楼》2009年由黄山书社出版,第三部《花枝缭乱说红楼》2011年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以上三部都是我自由投稿,被出版社选中的。第四部《风花雪月说红楼》,是金盾出版社主动向我约稿,于2014年出版。

记:稿费不少吧?

朱:不多,10万以内吧。

记:您的其他作品基本都是署真名,为何这四部“红书”却全都用笔名“五眼桥”?

朱:《是是非非读红楼》出书之前,最后一次校对完成了,在马上要签名寄出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要起一个有怪味的笔名,先将读者的眼球吸引过来。灵机一动,就想起了“五眼桥”的名字。新书问世以后,我在卓越亚马逊、当当等几个网上书店查询了几次,发现销量在同类书籍中颇为靠前,且有众多素不相识的网友留言鼓励,我觉得这里有“五眼桥”带来的好运气。后来,我又出版了3部“红书”,就都沿用五眼桥这个笔名。五眼桥,童年时的五眼桥,如今,我已年逾古稀了,依然十分怀念它。它既是一座真实的桥,同时也是我的心愿表达:希望做一座沟通广大读者与经典名著《红楼梦》的桥梁。

无名小辈终成“广东红学一奇人”

记: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说红”“研红”,通常是大学围墙内的教授、研究院高楼中的专家学者做的事。您一个草根作家“说红”,还主动把“红书”推向市场,市场反应还不错,这,挺惊人的。

朱:是呀,好多人觉得不可思议,认为我是“广东红学一奇人”。

红学界大家名家多,作品浩如烟海,各派之争激烈。我反对胡适、周汝昌那些“大人物”的“新红学”。我坚持程高本《红楼梦》一百二十回是曹雪芹原创的“全璧”,我坚持认为所谓脂砚斋批本是假冒伪劣,我坚持《红楼梦》是小说而不是什么“清宫秘史”。

我的写作跟教授们的学术著作不同,我是面对读者大众的。我的追求主要有两方面:一是要实现文学性、学术性和市场性的较好结合;二是要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我的四部“红书”,都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是“俗”的,主要是从俗世生活的角度分析《红楼梦》人物;下卷是“雅”的,主要是针对红学界众说纷纭的一些是非问题进行学术讨论。人家评论我的“红书”:“打破传统红学界限,回归红楼文本真实,品味平民文学视角,笑谈你我眼中红楼”“立足生活现实,解读《红楼梦》人物;回归文本真实,纵横大观园内外;挑战传统红学……洋洋洒洒,侃侃而谈;言辞泼辣,犀利亲切……原来《红楼梦》也可以这样读”……我认为这些评论切中肯綮。

记(翻书,念):《从优伶男妓到中产阶级的艰难之路——蒋玉菡:辛酸创业有谁知?》《薛蟠为什么要打死冯渊? ——“葫芦案”只是为了促成“掉包计”》《为什么说王善保家的是最傻帽的奴才? ——邢夫人这样赏识她,奥妙何在?》《贾雨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重回判案现场,作一番“减罪”辩护》……仅从标题看,就很特别。

朱:这些内容,我觉得就是我的独特发现。据我所知,这些说法,之前还没有人触及过。类似的发现,在我的书中有很多很多。

我十分感谢互联网。我在1994年学会使用电脑,可能是兴宁作家中第一个用电脑写作的。我身居小城,附近没有大型图书馆,解读《红楼梦》毕竟是一项大工程,需要查找海量的资料,需要买一些书,神奇的互联网使这一切变得简单便捷,而且,我还可以和各地读者、红学朋友即时互动,真是太好了!

我也十分感谢市场经济。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出版社要生存发展,必须从自由投稿中挑稿件、找作者。不然,我这无名小辈,如何能让出版社掏银子买版权、给稿费出书?我也很感谢“说红”之路所遇的“贵人”,除前面说过的之外,还有贵州大学教授曲沐、《红楼研究》杂志主编梅玫、广东老作家沈仁康、广东文学院原副院长邱超祥、四川老作家克非、上海红学家裴世安……很多很多。

记:“红书”的成功,给您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改变吗?

朱:没有什么改变。也可以说有:它使我的生活更丰富更快乐了!

记:《红楼梦》中您最喜欢哪个人物?

朱:没有最喜欢的。从俗世生活的角度,我比较喜欢的是探春和宝钗;从作家塑造人物的角度,我最喜欢(或者说最佩服)的是刘老老(注:此系按《红楼梦》程本全璧本的写法)、王熙凤。

记:如果把您自己比作《红楼梦》中的一个人物,会是谁呢?

朱:我愿意比作史湘云,豁达,随和,豪爽,不拘小节,不叫苦,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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