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那些事

汕头日报 2019-06-17 06:57

新厝一进门墙角就放着两个大鞋柜、一个鞋架。鞋柜、鞋架都放满了，里面的鞋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看着这么多的鞋，不禁勾起儿时的回忆。

40后的我儿时总光着脚板到处玩耍，连一双鞋也难以得到。冬天寒风刺骨，地面露结为霜。小脚踩在路上沾满泥，冻得发紫，皮肤皲裂。晚上洗澡母亲总要帮我洗掉脚上的泥，裂开的冻口就会流血，痛得我龇牙咧嘴。洗完也没鞋穿，只穿一双木屐。木屐是一块木板，前头钉一小块旧轮胎橡胶当鞋面。穿起来硬邦邦的，走起路来“咔咔”响，敲板子一样。木屐白天舍不得穿，晚上洗脚后才穿。

1956年家乡成立渔业合作社。那年夏天，父亲组织渔民到汕头港捕鱼，顺便到商场给我买了一双鞋，那是一双白力士布鞋。我爱不释手，紧紧攥着，生怕它飞走似的。母亲说：“天气热，先收起来，冬天才穿。”我一听急了：“给我试试。”父母只好让我过过瘾。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穿上鞋。我兴冲冲地穿街过巷向伙伴们炫耀，惹来一片羡慕的目光。大家都来围观我的鞋，新奇不已，有的要我脱下来让他看看，有的甚至要求让他试一试。我把鞋紧紧抓住：只准看不准动！随后我们玩起捉迷藏。我穿上鞋跑得快，每次都取胜。那晚我玩得大汗淋漓，脚出汗鞋也湿了。怕鞋被脱下，睡觉时连鞋也穿着。母亲趁我熟睡时将鞋脱下，洗干净藏起来……那双鞋我后来脚大了穿不下还退给弟妹，直到鞋底磨破才丢掉。

1957年父亲参加建设大军到大埔、梅县砍伐杉木，山上长满荆棘和残留竹头很难行走，民工每人发了一双“回力”球鞋。1960年我考上初中，父亲宁愿自己光着脚干活，却把球鞋托人捎给我，说上体育课出操运动没双鞋怎么行。接到父亲捎来的鞋，心里十分感激！我平时也舍不得穿，上体育课才穿。那时我脚小鞋大穿不了，就在鞋里塞旧报纸。穿上大鞋走路很不自在，像唐老鸭一样摇摇摆摆。好在鞋帮较高，带系得紧，才不至于脱落。这双球鞋连同父亲的爱伴我读了初中又高中。

后来我到外地教书，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善，但商品依然匮乏，买东西需要票证，买双皮鞋也不容易。1975年，有一次，堂兄到厦门开会，我托他买了一双平底轻便皮鞋。第一次穿皮鞋，感觉又硬又硌脚，不是很舒服，但自我感觉十分神气。这双皮鞋可算是我人生中穿着的一次大飞跃。

再后来，孩子们都离开家乡到城市工作生活。我也退休了，跟着孩子们每到一个住处，都在那里放几双鞋，凉鞋、布鞋、皮鞋、运动鞋应有尽有；轻便、时尚、高档样样俱全。孩子们常清理鞋柜，吐旧纳新。看着被清理掉的鞋，我感到十分可惜。但又不能留下来，时代变了，人们的生活观念变了。“鞋”不再是难以买到的奢侈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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