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松题诗赠曾春姑
□倪学用
金士松（1729——1800），字亭立，号听涛，清代大臣。江苏苏州府吴江县（今属苏州市吴江区）人，寄籍京师顺天府宛平县（今属北京市丰台区）。生于雍正七年（1729）。敏而好学，崇尚汉儒，笃守古训，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工诗及骈文。乾隆二十一年（1756）丙子科举人。举顺天（今属北京市）乡试，改归原籍。乾隆二十五（1760）庚辰科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累官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卒于嘉庆五年（1800），谥“文简”，祀贤良祠。纪昀（礼部尚书）撰其墓志铭。著有《乔羽书巢诗集》（十卷。内集六卷，外集四卷）等。
金士松为诸生时，作客韩江，闻六篷船妓女曾春姑之名。一天午刻，登门拜访。
曾春姑（生卒年不详），广东潮州府澄海县（今属汕头市澄海区）人，清代广东潮州名妓。幼失怙恃，寄人篱下，丰姿秾粹，性情孤峻，不喜见人，名噪一时。
曾春姑接待金士松，叙谈良久，情意顿洽，遂成燕婉。未几，金士松乡试旋里，曾春姑祖饯江边。金士松取小端砚勒其事于背，作为赠物。曾春姑珍如赵壁。
乾隆三十六年（1771），金士松署日讲起居注官，充福建正考官，即提督广东学政。典试潮（潮州的简称。府治在凤城，今属潮州市湘桥区）嘉（嘉应的简称，嘉应是梅州的旧称。州治在梅城，今属梅州市梅江区）。曾春姑犹在船中，未脱妓籍，随其婶母蓉娘至清溪（今梅江上游，岐岭河为其源流）。一天夜晚，蓉娘在船中设宴，金士松应邀过饮，邂逅曾春姑，重见赠物，携砚返船，题诗二首赠曾春姑。
民国曹绣君《古今情海》引用清佚名《清代声色志》记载：
曾春姑，是澄海人。自幼父母双亡，靠着婶母蓉娘为生。春姑丰姿秾粹，如碧桃初放，满座生春。但性情孤僻，每天早起梳洗完毕，就关起门来焚香，或临窗刺绣，不愿见人。曾有贩米客准备了一百两银子希图见她一面，春姑看不起他，毁妆称病不见。米客离去之后，蓉娘责备她。春姑说：“抚养之恩，我岂能忘怀。请您容我日后报答，现在不要逼迫我。”
蓉娘无可奈何，而春姑的名声则因此大振，想和她结交的，摩肩接踵，但春姑全不中意。吴江的大司马（兵部尚书的别称）金听涛为诸生时，曾在韩江逗留过，闻其声名，登门拜访，正值春姑午睡，他便朗声吟咏梁简文（梁简文帝萧纲）《美人春睡图》中“低鬟压落花”之句。春姑被诗声惊醒，倦眸斜视，觉得金公（这里指金士松）的神采不像庸流之辈，便整妆起身，与他叙谈良久，情意顿洽，遂作了露水夫妻。不久，金公乡试归乡，春姑在江边为他饯行，不禁潸然泪下。金公拿出一个小砚台盒，在盒的背后刻记此事，并把它送给春姑作为信物说：“我如果富贵了，你带着它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春姑像珍藏赵氏玉璧一样把它收好。
十年后，金公以内阁学士（明清时从二品）的身份到潮嘉主持考试。依据惯例，当权者往来，妓船要随时侍候。此时，春姑还在船上，没脱离娼籍。随蓉娘到了清溪。听说学使（即学政）姓名里居与金公相同，便伏在篷底下偷看，见学使的容貌风度跟从前没什么两样。春姑对蓉娘说：“的确是前度刘郎今又来！”夜晚，蓉娘在船中设宴，请幕客沈静常（浙江人），并邀请金公过来一块饮酒。春姑将与金公分别时穿的衣服穿上，等酒喝到高兴处，将砚台放在盘子里承献给金公。金公就着烛光拿起砚台一看，惊讶地问道：“你难道是从前韩江的曾春姑吗？”春姑呜咽哭泣，说不出话来。
金公携带砚台回到自己的船上，作了两首诗，并拿出五百两银子，一起赠给春姑，来安慰她。诗云：
含颦忆昔侍尊前，
丽服靓妆似水仙。
今日相逢卿老矣，
不堪回首问当年。
又云：
不抱琵琶过别船，
芳心与石一般坚。
相思有证分明在，
泪溃模糊满砚田。
春姑把白银留给蓉娘，说：“我不能再干这等卑贱之事，聊借金公的惠赠来报婶母的恩德。”遂挑选了一位才貌双全的秀才，随他而去。
清俞蛟《潮嘉风月记》记载：
蓉娘字秋卿，不善饮酒，每酹半杯，即红晕满颊，如落日芙蓉，情致缠绵缱绻，凡与交者均不能忘怀。黄冈（今属湖北黄冈市）张司马（明清时同知的别称）赠诗云：
被池香暖睡昏昏，
日过高舂尚掩门。
怪煞雪衣频唤起，
梨花满地见春痕。
江头小宴捧霞觞，
风送芙蕖隔岸香。
侑酒却防呼唱曲，
潜邀姊妹理霓裳。
其侄女曾春姑落籍后，蓉娘老大，随土人而去。
（本文根据蔡起贤先生遗稿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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