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探明月古道
□ 丘济华
在鹤湖村，一条古老石砌路静静地躺在田野上，这就是曾经的古驿道，亦称为明月古道。一座不起眼的石桥出现在眼前，桥由三块长条大石板架成。光滑的石面，不知浸润过多少汗水，经多少秋冬、多少双草鞋磨成今天的样子。过石桥不远就到黄竹塘，沿塘走过是上岃村，古道傍村而过，再走就是白湖村了。前面是文福镇政府，古道从镇政府东侧经过。镇政府前身是五公庙，一百多年前建的，土改时成为乡政府办公地址。现已没半点儿庙宇痕迹，几代人后就鲜有人知了。
到了大坪，原先各农户用土夯实的晒谷坪不见了踪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新居。当地农民指着眼前的水泥路：“是我们铺的，原先是古道，从这一直到205国道。”
横过205国道到了路亭中学。只见教室空空荡荡，悄然无声；由赖仲昭题字的校门，仍像坚守岗位的门卫，屹立不动。才五十年的校龄就成陈迹，不由惊叹这变化也太快！校前的古道已是水泥坪，只有校后的路亭古塔，依然如故。学校比邻路亭街，街由古驿道演化而成。不长，约莫三四百米，有石级，由低向高依势而起。这本是一座小山岗，像凸起的馒头。建校的地方原是一片小松林，从元朝始，在这设了驿站。驿站又叫邮亭，因在路旁，百姓管叫路亭。有驿站便有驿吏，便有驿使来往，便会在驿站投宿、换马，商贾、挑夫、过客也会在此歇息，酒店、客栈、货店便会应运而生，渐成气候。元末，南宋遗民又在这建了一座三相祠，以纪念文天祥、陆秀夫、张士杰。来往过客驻足凭吊，或燃上三炷香，以求平安。明末建县，丰田乡址设在这里，于是依托古驿道的路亭街便成了四乡八邻的集市所在，成为明清以来蕉岭五大圩场之一。
什么叫沧海桑田，路亭街可算一面镜子。建国后，人民政府迁至五公庙，集市随迁白湖。路亭街从此走向衰落。
快12点了，下午我联系了一位白湖村的族老作向导，往长隆、坑头一带探寻。回城的车上，我浮想联翩。1933年前，潮州的盐、咸鱼、鱼露用一条扁担，两根绳索，挑往江西、福建；又将米、大刀纸、草纸挑回来，凭着一条出没崇山峻岭的蜿蜒古道，完成闽粤赣三省货物交换。挑夫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不得不结伴而行，以防不测。经验丰富的走在前面，其他鱼贯跟上；起肩与歇肩皆看领头，不由自己。不能不说，这是体力和毅力的严酷考验。有句行话说：“百上莫加斤，斤上莫加两。”起肩时哪怕多贪了一斤，都会让你后悔不已。所谓“灯芯挑成铁”，可不是说着玩的。尤其新手，三两天下来肩膀就发炎流黄水（淋巴液），不得不咬着牙走。其中又曾有多少孕妇，在途中分娩。在漫长的古道上，哪一步伴随的不是血和泪！
不知道明月古道的名称从何而来，也许当时挑夫常趁月夜赶路，比较凉爽之故。生活在今天的人们，已无法体味那份艰辛，只留下一声唏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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