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的老人

□余春娜

晴天的黄昏，清风拂面，散步在归读公园，总是能看见一个放风筝的老人。老人身材魁梧，黝黑的满是折皱的脸在夕阳下笑得特别灿烂，脸上一层一层的皱纹仿佛是欢乐跳动的音符，白得透彻的头发剪着整齐的板寸，擦得锃亮的黑色自行车后座挂着大帆布袋，袋里装着三四个风筝和一把黑雨伞。

风起了，老人跑起，放线收线，起飞、操纵、收回，老人的动作干脆利落、拿捏自如。风筝飞起，老人收音机便传来陈明的《快乐老家》。有一对爷孙经常跟着老人看风筝，孙儿叫乐乐，乐乐总喜欢跟着风筝跑，老人总说乐乐，回爷爷那去，别跑丢了。乐乐一边跑一边说，风筝不会丢，乐乐就不会丢，老人就呵呵大笑。那情景让人联想到高鼎的《村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看得多了，上前与老人交流，知道老人已有83岁高龄，可是那硬朗的身板，矍铄的精气神，以为只是花甲之年。问老人风筝可以飞多高，老人说，你想有多高就多高。是呀，你心中的风筝能飞翔多高就有多高，放飞了就是目的，高与低又有什么分别呢？角度不同，高度不同，不只是视角的不同，更大程度上是心念的不同。岁月峥嵘，人生高低，老人不惊不辱，拿着用纸糊的风筝，紧握小小线条，放时相牵，一线相连；未放之时，如马卧槽，或极目蓝天，云开见日，或远望梅江，触目皆景，一切都是人与自然的美好对话。任凭岁月飞翔，无论飞高飞远飞低飞近，只为心中有爱，有快乐，就是圆满、幸福。想起国家监察体制改革，我作为检察人转隶为监察员已一年多，心中总是有检察的时光，《梅州检察》就曾是我们梅州检察人亲手扎弄的风筝，那里飞舞着我们的梦想，飞舞着我们的快乐，飞舞着我们的情怀，《梅州检察》始终是我生命中的风筝，不管飞越还是落地。

梁实秋在《放风筝》中写道：“最重要的是在放线松弛之间要控制得宜。”多么深刻的生活感悟，松弛之间要控制得宜，放风筝如此，团队管理、婚姻家庭、孩子教育等等，一切生活，都告诉人们，凡事都应该有度、恰当，不过不落，进一步天高地远，退一步海阔天空。梁实秋写道：“放风筝时，手牵着一根线，看风筝冉冉上升，然后停在高空，这时节仿佛自己也跟着风筝飞起了，俯瞰尘寰，怡然自得。”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历经风雨，笑看风云变幻。老了，缅怀绚丽多彩的人生，岁月沧桑，人海沉浮，小小的风筝，带来的是极大的慰藉和满足。

想像老去的日子，夕阳下，梅江河畔的归读公园捧着一本书，旁边还有老头、小孩、风筝，还要有蜻蜓，那么恬静，那么淡然。也许，追求快乐是人最自然的倾向，追求快乐应该是生命本源的生存价值、生存意义吧？耳边又响起那首快乐的歌曲“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快乐是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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