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园中葵:厚合菜
时下,厚合菜正当时,在潮汕海滨渔村、山区乡下,都可以采摘到。厚合是曾经的“百菜之主”,“五菜”(葵、韭、藿、薤、葱)之首的葵菜,形似小白菜,但比小白菜粗大,茎有棱,叶翠绿色。
从农耕和饮食文化的角度看,葵菜在古代号称“百菜之王”,主要取决于口感甘甜、滑腻,在没有充足油朥的条件下,是最吸引人的。厚合菜四季皆可生长,在南方分布较广,随时可种植采用。李白说:“野酌劝芳酒,园蔬烹露葵”,看来,当时葵也成了诗仙畅饮时可口的下酒菜。杜甫也说“葵菜欲自锄”,白居易有“中园何所有,满地青青葵”“贫厨何所有,炊稻烹秋葵”(秋葵非现在的秋葵,而是指秋天采摘的葵菜)。显然,葵菜是菜园种植的常见蔬菜,是百姓饭桌上的大众食材,葵菜可烹炒,可做汤,也可制腌菜。
厚合用作“芼”,即放在汤里,有使汤“滑”的作用,相当于在汤里勾薄芡。《仪礼·士虞礼》:“铏芼,用苦;若薇,有滑。夏用葵,冬用荁,有柶。豆实,葵菹,菹以西,蠃醢。”汉乐府《十五从军征》先说“井上生旅葵”,再说“采葵持作羹”,刘禹锡《历阳书事七十韵》提到“千里水葵羹”,陆游《即事》诗有:“葵羹出釜香”。可见在古代,葵可作美味的汤羹。据现代植物学家考证,口味应该比较接近落葵(木耳菜)或莼菜,粘液顺滑。
宋张埴《寄题西昌严后山三教堂》:“苍头卓午汗交面,烹葵菹韭炊香粳。”厚合不但寓意厚道六合,而且有添财(菾菜)福禄之意。
当年(元符三年(1100年)五月),苏轼再贬海南,90多岁的吴复古不顾风浪,前往儋州,伴苏东坡、苏过离开儋州到琼州,时约琼山姜唐佐同食笋饼和蕈馒头,饭后有诗记之:“天下风流笋饼餤,人间济楚蕈馒头。事须莫与谬汉吃,送与麻田吴远游”。
这首《约吴远游与姜君弼吃蕈馒头》诗,质性率真,安和其中,占尽风流。先告知诱人的美食,不能给不知味者吃,再恭维说非你莫属。世间最有趣的事,应是忘年之交的宴请,人间清欢味,都在诗情中。
诗外也能领略当时苏东坡的用心良苦,用什么来表达对亦师亦友、“急人缓已,忘其渴饥;道路为家,唯义是归”的吴复古的敬谢之意呢?引典做馔,就用老先生家乡的揭阳粿品来接待吧。
饼餤,乃失传的一种食品,据宋人郭侗《六书故》中解释,在薄饼上铺放熟肉,盘卷起来,再横切成段,依件摆放在盘中就叫“餤”。如果把熟肉换成笋,就是笋饼餤。蕈馒头乃蕈菌做成的馒头。二者皆为素食,清心且美好。
笋饼和蕈馒头,在周朝以前都称作饼。到了宋朝之后,随着做法的不同,叫法也有了改变。谓无馅者为馒头,有馅者为包子,在潮汕则将用米粞或淀粉做皮的“饼”叫“粿”,在长期的演变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潮汕粿文化。
将面食类的笋饼和蕈馒头,改用米粞皮或淀粉皮、用竹笋和蘑菇、厚合等素菜馅做成的潮汕粿品,对于深受吴复古养生观、潮汕饮食习俗影响的大美食家苏东坡来说绝非难事。从“粥既快美”、到“牛粪火中烧芋子”、到“人之食芡也,必枚啮而细嚼之”,再到各种肉类、水产品、蕈蔬等等。于是,揭阳“笋粿”成天下风流、揭阳“菜粿”乃人间济楚。
更有意思的是,不管做粿剩下的是粞或馅,都可利用做成“粞糍粿”。出身贫贱味却高的粞糍粿,成为流行于揭阳街头巷尾乃至餐厅、宾馆的一种风味小食。究其原因就是满足了潮人“序时、和合、俭朴”的饮食文化理念,有深厚的乡土情怀。
(陈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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