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豪村赏白梅
□谢娇兰
冰雪林中若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岭南无雪，每年小寒前后，山野的白梅绽放，便被视作南方香雪。逐香寻梅是件浪漫的事。
在潮汕，赏梅的地方有多处，比如汕尾的陆河，揭西西坪，饶平渔村。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喜爱饶平多一点，那旷野的气息，纯朴的民风，相对原生态的样貌，让人心生空灵。
今年最早报梅开的是浮山。于是，我们锁定浮山，一路高速，只为可以慢慢赏梅。
在汤溪水库歇午，吃鱼头宴时。店主却告诉我们，寻梅无须远，汤溪附近的居豪村就有一大片。
于是，午后绕着水库往居豪村。一路梅相随，不是这儿一株，便是那儿一株，但那都还是点缀。到了山岭上，早有人将车辆停在山径边，迫不及待下坡寻梅去了。我们也不甘落后，寻了个位置停妥车辆。
一入梅林，便忘了今夕何夕？山地高低，梅林一片接着一片，老丛新株，争芳斗妍。群蜂逐香传粉，除了梅香，便是蜜蜂的嗡嗡声。各乐其乐，享受一场花的盛宴。
白梅如烟，在山谷里绵延成一带流动的烟岚。远看如烟，近观似雪。镜头里的梅花楚楚动人，鼻息边的白梅含芳带笑，行走梅林，心花怒放。
梅的白，与林下疯长的青青野草，形成了色彩上的对照。再来一袭红衣赏花人，简直是画中仙姝。有些老梅株，已长出岁月的沧桑，开阔的树洞足以钻进一个小孩，干瘪的躯干竟然直接开出了三两朵娇嫩的花儿来。无端便想到张爱玲的低到尘埃里，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的那种美好。即便岁月待我以沧桑，仍要优雅地活出精彩。
一路看梅，在坡地上下跳跃，不觉走出好远一段梅林。回望前路烟云，一径含香。宋代卢梅坡赏白梅，想必也是绞尽了脑汁，在梅与雪之间反复斟酌，令得骚人搁笔费评章，最后总结出：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拿活色生香的梅与天地精灵的雪作比，我更爱梅的温婉可人。
梅花花期是短暂的，十天半月，便落瓣纷尽。记得去年在青竹径村，看过繁花意犹未尽，又约三五同好重来访梅，时隔一周，寻遍山野，已无梅花影，只见枝头冒出了尖细毛绒的梅果。
同行的友人似乎更懂梅，说道午梅不及早梅好，尤其是晨露初开，梅花更加丰满温润，也更显娇嫩。午间的梅花，瘦了。有人有求拍照效果，带了水，洒在梅花上，入镜更佳。梨花带雨，早成经典，梅花带露应该也然，但我们毕竟是匆匆过客，不是早起的农人，只截取一段美好，足矣。
顺道入三饶，只因心里系着看看潮剧里李老三与莫二娘故事发生地的念头，一个简单的地名，因为有了故事的铺垫，便充满想象空间。在老城兜兜转转，却偶遇了有着五百年历史的城隍庙里，问起打破鼓，看庙的老者沉吟一会才说，“无地个啦，几间破厝斗。”看看日已黄昏，还是作罢。
绕汤溪水库而行，早间的梅花益发白得耀眼，一株一株从车窗掠过，简直动人魂魄。想起友人专拍夜里白梅，问她何故，答：知黑守白。不觉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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