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一出潮剧《孝妇杀家姑》，唱响了大潮汕，同时也唱红了潮剧名角林洁，她演的颜玉梅成为潮剧艺苑一个不朽的青衣艺术形象 深情一片出心田
林洁《孝妇杀家姑》剧照
林洁《柴房会》剧照
“唱曲要注意运气，气息要控制得稳”“咬字要正，行腔要圆，做到字正腔圆”“口腔、头腔共鸣能使发声清晰明亮，具有穿透力”……
不久前,揭阳市潮剧传承保护中心请来一位资深老师为演员上唱声辅导课。她娓娓道出唱戏要诀，并现场示范，传授科学用声，还热情解答提问，其精湛的唱功备受推崇。
这位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潮剧名角、汕头戏曲学校原唱念组组长林洁老师。课堂上，林洁提醒同行说，嗓音关系到戏曲演员的舞台寿命，要演唱得法，避免用嗓不当给声带造成伤害，导致“发声病变”。
唱腔优美获赞扬
林洁擅演苦戏，尤以唱著称，虽年过知非仍声线柔润。她音色空灵纯净，音域宽广醇厚，发声明亮如溪涧清流纤尘不染，行腔圆润似珠走玉盘晶莹剔透；喜时有如和风涤荡，悲处犹似雪竹琳琅。许多人都爱听林洁的曲，她的曲使闻者为之动容，为之共鸣。在一次潮剧下乡演唱晚会上，林洁演唱《包公铡侄》中的一曲 “翁媳夜行风雪中”，感动了全场。“俺冒风踏雪咬牙关，举目望月月惨淡，衣单怕冷冷袭人……”随着她如泣如诉的演唱，让人仿若身临其境，眼前似见漫天飞雪，一对翁媳在黑夜之中跋涉赶路，上京鸣冤。一曲唱罢，从戏中回过神来的观众，早已眼泛泪光。
林洁的唱功，不但得益于先天的声线，更归功于后天的努力。她是汕头戏曲学校76-79届表演班学生，在校时，练声、练音阶是她每日的必修课，加上后来时常聆赏前辈名家的演唱风格，反复揣摩练习，从中领悟唱曲之“道”。林洁是大家眼中的“学霸”，说起她，当年戏校的老师、同学仍记忆犹新。由于品学兼优，林洁不仅担任班长，还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1978年恢复古装戏时，被特批留校半年学习传统古装戏。翌年，年仅19岁的林洁荣登上汕头工人剧院，与师弟陈学希搭档演出折子戏《芦林会》。《芦林会》是潮剧“乌衫”唱功戏，也是潮剧著名青衣范泽华的“招牌戏”，当年范老师凭此戏享誉南北，戏中有大量演唱难度很大的唱段。一名学生，能在档期满满的城市中心戏院演出，这在当时实在是不可思议，更是莫大的荣耀。更难能的是，年纪轻轻的她，扮演起剧中庞三娘这样深沉的青衣角色却不显生怯，每场演出均收获掌声一片。她的表现，让时任戏校教导主任的林炳光甚为欢喜，当众表扬说：“潮汕人的掌声历来珍贵，能使观众每晚都自发鼓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戏不厌百回闻，今天重温她的《芦林会》，那种天然脱俗的唱腔，依然沁人心脾。
林洁说：“曲要唱声，更要唱情，只有声情并茂，才能具有艺术感染力。”
一曲“孝妇”动人肠
这样的一株好苗子，必定受到青睐。没错，临毕业时，汕头市潮剧团捷足先登，点名将林洁“调”了过去。这一来，林洁有了更多舞台实践的机会，由此也成了“挑帘红”。在剧团，林洁挑梁演出了《歌女李师师》的李师师、《武则天亲断梨花案》的魏紫珊、《乱世恩仇》的刘郁青、《张羽煮海》的公主琼莲等角色，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一出《孝妇杀家姑》，更是唱响了大潮汕，同时也唱红了她自己。这出戏，前后演出数百场次，场场满座，剧中蒙冤受屈的颜玉梅给人留下难忘印象，尤其是“公堂泣诉”“刑场诀别”等场次的演绎，唱做俱佳，看哭了很多人。人们由此记住了戏中的“孝妇”，也记住了林洁。
演“孝妇”，林洁可谓久久为功。她说，《孝妇杀家姑》是一出悲情戏，人物内心世界非常细腻，而这一切都必须借助唱腔和表演，让人物“立”于舞台。在她看来，颜玉梅不同于其他的青楼女子，因兵荒马乱被骗入妓院，后得古庆云救赎脱身成了古夫人。因此她内心对古氏一家心存感激，整出戏必须演出她的“孝”与“贤”——对家姑的“孝”、对夫婿的“贤”。为此林洁投入了苦功，对戏中每个细节都不马虎，着重刻画出颜玉梅“孝妇”“贤媳”的特点。
一出戏，一个人物，演得好不好，时间是最好的裁判。事实证明林洁对人物的定位与把握很到位，她的颜玉梅不但在当年一炮打响，时至今日仍“活”在观众心里，成为潮剧艺苑一个不朽的青衣艺术形象。
为他人作嫁衣裳
1998年，林洁回到母校任教，负责唱念兼教青衣身段和排戏，主教《芦林会》等剧目。近20年来，她在潮剧艺苑中诲人不倦，不遗余力地奉献光和热，以三尺讲坛践行艺术的反哺精神。
近代弘一大师的“应使文艺以人传”，被林洁奉为治学做人的圭臬。艺以人传，传什么?这也曾是身为人师的林洁思考的问题。在戏校，她不仅传授唱念、表演艺术，还编导剧目，由她编排的《杀庙》《芦林会》《赵宠写状》等戏码，曾出访法国、新加坡演出，受到佳评；2005年，由她编排的折子戏《柴房会》赴法国参加“巴黎·中国戏曲节”演出，获得“表演特别奖”。林洁还是戏校尽人皆知的育“梅”高手，她培养的学生，多次夺得国家级、省级、市级小梅花金奖，她本人也荣膺“优秀指导教师奖”“优秀园丁奖”。
集名角、名师于一身的林洁艺德高尚，不骛虚誉，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这些年，她传给学生的不仅是技巧,是艺术，还有严谨的艺匠精神，真诚的做人风范,以及对潮剧无怨无悔的追求。她的敬业与淡泊最是让人感动。她的学生不少深得师承，业务出色且脚踏实地，或在戏校任教，或在剧团担纲，成为潮剧的“潜力股”。
如今已退休的林洁除了应邀演出，还经常到潮汕各地为演员和票友辅导发声、唱念。她希望通过业界同仁的努力，把潮剧优秀唱腔艺术发扬光大。
陈泽楷 撰文/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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