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著作:贤德揭阳的宝贵“非遗”
著作是一个地区文化实力的直接反映。荣膺“海滨邹鲁”美誉的揭阳,自宋代开始,文才辈出,著作频产。继往开来的学者、作家、诗人们,以不同的学识、独特的才华、琳琅的风格,建构了揭阳著作的洋洋大观,留下一份沉甸甸的贤德“非遗”,为地区软实力的积蓄与提升,奠定了丰厚的基础。
□彭妙艳
真灼政见,无不心怀民生
自北宋开始,揭阳就有不少人才通过科举的途径走上政治舞台。这些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影响的人物,不论处于什么地方、哪个岗位,都以一颗赤诚的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包括向上级乃至最高权力机关反映自己对于政务、时局的意见,以及工作的思路。这些维系国家,心怀民生的意见、建议,不少曾被采纳,化为政策,对于社会的安定与发展,发挥了相当的作用。后来,他们中的部分,就把相关的奏章,政论等结为集子,就成了揭阳著作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揭阳人黄国卿,明嘉靖二十三年(1544)进士,历温州推官、户部主事、江西提学副使、浙江参政等职,以端正廉明见称,至处皆有政绩。著有《学政公牍》,收集其在江西提学副使任上的调研、批文等相关文章,是研究明代教育状况的重要文献。
惠来人谢正蒙,万历十六年(1588)举人,曾历官监察御史,“奏时弊不避权贵”。巡按直隶,督理两淮盐政,对于当地存在的陋规,予以坚决革除。见农田范公堤倾圮,即捐俸修筑以斥卤咸使成沃土。著有《疏草》一书共四卷,其中若干重要篇章,惠来旧志予以收录,以彰先贤灼见。
普宁人林铭球,与揭阳郭之奇、黄奇遇等同为崇祯元年(1628)进士,历行人司行人、江西道御史、光禄寺监事、大理寺右寺副等职。其在御史任上,曾上《治兵固急保民宜先》一疏,受到谕旨褒嘉。巡视十库,劾惜薪司冒破物料中,使不法权贵受到威慑而收敛劣行。巡视西城外勋戚庄田,对其漏报税收的行为予以揭发,一点不留情面等等。后人有“在官革常例,绝苞苴,遇事直言不畏强御”的评价。有相关著作《西台疏草》《宣云奏疏》《按楚文告》《监军纪略》诸书的编集。
此外,当时是揭阳人,现其里籍已分别划入汕头、潮州的翁万达、薛宗铠等,也都有着此类著作。如翁万达有《平交纪事》《总督奏议》《三镇边守议》;薛宗铠有《东泓给谏疏草》等,这些都可以视为揭阳这类著述的相关著作。
还应该特别提到郑育渐其人其文。这位揭阳地都镇的万历四年(1576)举人。他只是有个“遥授都事”的近似荣誉的职务,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国计民生的关注,尤其是针对盐钞、启海令等一系列的时弊改革的建议,尤其有益于世。诚如旧志本传所称:“关桑梓利病,辄遇事愤发,如上藩使以除盐钞、启海令以罢铺监,贻乡宦以革冒籍,至今赖之”。他虽然没有政论专书行世,但收录于县志《艺文》中的几篇讨论盐钞改革的文章,却在盐政论史上有着相当的地位。
博识广见,无不造福社会
揭阳先贤的另一类著作,是以历史、经典、经济等学术、社会问题为对象的专著。这类专著支撑起了名闻遐迩的“潮学”,具有较高的实用和学术价值,因而也成为揭阳文献类非遗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宋进士,淳熙间任潮州教授、东莞知县的揭阳人王中行,以博识洽闻知名于时,曾先后主纂《潮州记》(一作《潮州图经》)《增江志》《广州图经》诸部地方志,是卓有影响的方志学者,为岭南地区的方志编纂,树立开山、发轫的功勋。淳熙间潮州知州常祎、番禺学者吴道镕等都对他的才华有着高度的评价。
史学方面,明代揭阳进士王昂著有《宋史补》、黄国卿著有《苏天官年谱》、郭之奇编有《稽古篇》、清代郭光著有《宋史评略》,这些著作虽然在学术性上尚有争议,但总体上反映了揭阳学者的史学水平,在当时粤东中,还是具有领先地位的。
诚然,相比于历史、地理的研究,揭阳学者在经学方面成就较大。南宋揭阳人郭叔云曾经师事大儒朱熹,对礼经的研究相当深入。所著《礼经疑》《宗礼》《宗义》《朱子蒙谷宗法》等,对朱氏礼学在岭南的传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明初惠来人林逊,从学者蔡希仁学习古文尚书,深有心得,著有《尚书经义》,在当时有很大的影响。揭阳杨骥、杨琠兄弟,薛俊、薛侃、薛侨兄弟,尤以师事王阳明,得王学真传,而为潮学中坚。薛侃的《研几录》《鲁论真诠》《图书质疑》《经传论义》,薛侨的《一真语录》等,都是岭南王学的经典。地都人,官至贵州布政使的郑旻,也以理学知名,所著《峚山谈言》和《裒拙稿》中,有相当部分为经学论文,可惜因为散佚,今已难识其面貌。明末时人郭之奇,所著《新定道德经》,也是明代揭阳经学的重要著述。
揭阳经学研究在清代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呈现学人众、著述丰、成就大的格局。康熙九年(1670)进士、惠来人张经是具代表性的人物。张经一生以教学为业,好学不倦,淹贯群书。所著《书经注》《禹贡注》,以新鲜的观点、灵动的论证而别开生面,在士子中产生深刻影响。与之同时期的揭阳进士许登庸,贡生王尹,分别著有《四书节解》《四书磨心镜》,而进士黄世杰则除《四书精选备要》外,还撰写了歌谣性质的《史鉴叶韵四千文》,对通鉴进行普及性、通俗化的传播。直隶总督郑大进之父郑养性也湛于学问,有《周礼注》《春秋左传注》诸书,前来潮州校士的广东学政、著名学者惠士奇读过之后,极称“开粤风气之先”。盖因当时机注盛行,士子不再真正通经汲古,许多人就靠虚喝以取时誉,唯养性不为时弊所蔽,一味究心典籍,为文经营惨淡,法律甚细而持躬严正也一样。这就让惠士奇为之心折。
乾隆以降,研究经学者仍然不绝如缕,著述结为集子的有陈毅斋的《鉴略》,郭光的《四书宗注阐义》《补经遗录》,林显荣的《书经秘钥》《诗经精旨》《四书串义》,蔡怀清的《孝经绎说》等。
惠来明万历七年(1579)举人,历上犹、北流知县詹一惠著有《三礼约言》。普宁人,县学增广生张云经著有《四书字解》《四书句解》《易经解》《诗经解》,都在治经上有着相当的成绩。
握瑾怀瑜,无不唱出心声
和学术研究相比,揭阳的诗文创作更为活跃,成就也更可观。行世的集子,愈是数量庞大。事实上,也正是这类著作,最能代表揭阳先贤的创作水平和创作特色。于是,反映揭阳创作文化,诗文集应是焦点。
揭阳的作家,深受儒家观念影响,他们坚持传统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坚持“我手写我心”,因而其作品内容,都洋溢着当时的主旋律,充满贤德的正能量,都能给人以正面的教益,在艺术表现上,各家握瑾怀瑜,色彩纷呈,也构成揭阳文学的一大地方特色。诚然,虽然揭阳作家也不是没有创新精神,但因为遵古法制的观念所制约,所以终于能够有所突破的毕竟少数,这也就是揭阳作家虽然接踵而至,但真正可以跻身文坛顶尖地位的却比较稀罕,这也是后代必须反思的地方。
揭阳的诗文集,最早是北宋“广南夫子”陈希伋的《揭阳集》。而后是王中行的地情类《潮州志》及选录于《广东通志》《潮州文概》的《迁学记》,《广东文征》编者,著名学者番禺吴道镕认为其“文皆高简有法”,这也是揭阳作家创作的基本特征。
明清两代,揭阳诗文集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按历史的三个县份分别开列其主要者,则:揭阳县有王昂《抑之诗文集》,黄国卿《沧溪文集》,郑旻《峚山谈言》《裒拙稿》,郑育渐《希言草》,宋兆禴《旧耕堂存草》,曾迈《仙游遗稿》,郭之奇《宛在堂文集》《宛在堂诗集》《古诗唐诗大观评语》,许国佐《蜀弦集》《百州堂集》《班斋数句话》《旧庵拙稿》,罗万杰《瞻六堂集》。以上为明人之作。
清人所著,主要有郑匡夏《元白草》,杨钟岳《搴华堂文集》,郭天祯《淡渺居诗集》,郭天禔《溪堂诗集》,郭日绩《未若斋诗草》,李仕学《初学艺引》,吴日炎《浣雪堂稿》《半秋堂诗集》《金台后草》,林景拔《荆崖诗文集》,谢学圣《耕读集》,郑大进《爱日堂诗文稿》,王秉之《课余诗抄》《客窗笔记》,孙俊《四百八十二峰游草》《吟香馆诗稿》,卓伯先《月湄堂集》,陈登榜《鸿雪轩诗存》,周雪溪《寿萱堂诗存》,谢练《红药吟馆诗钞》《南行纪程》,许希逸《堆墨斋诗钞》,林显荣《潮州痛心说》,林建勋《糖蔗吟草》,林长晖《绕绿书庄诗稿》,曾述经《曾撰甫先生集》,曾习经《蛰庵诗存》《秋翠斋词》《璎珞词》《蛰庵文存》等。
在惠来,明苏福著有《三十夜月诗》,陈光世著有《雪坡集》,清张经著有《村篁吟诗集》《秋声文集》,林绍鹗著有《时弋草》,张灏著有《濯春堂集》,陈琳著有《眺春草》,陈国英著有《青松草》《问禅篇》《秋声集》,方之孝著有《心远堂集》,孙克家著有《遗音》,张淇著有《嘘云集》,唐璿著有《解鸣》《和居》《书说》,唐宽著有《覆瓻》《吹万》《拟古》《吼雪》诸集,张钟著有《留研堂集》,陈必捷也著有诗集。
普宁的诗文集虽然没有揭阳县、惠来县数量那样多,但是中有名人名作,也颇引人瞩目,如明代曾任庆元知县的李质,著有《泉矶闲吟》,布政使黄琮为之作序,称赞备至。与之差不多同时的李若林,虽没有诗集传世,但其诗文被公认可与著名的李龄相伯仲,被称为“二李”。林铭球有《谷云草》《浮湘草》《怡云堂集》等,被称多产,其子林隽胄有《时山集》《西溪草堂诗集》,也颇获时誉。清人方声亮,擅作长诗,所著《澹宁堂诗文集》为清代该县的代表性作品。
琳琅著作,是揭阳一笔丰厚的精神即非物质文化遗产。对之进行科学的保护与整理以传后世,应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文化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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