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探求与意境 试谈高湃丹的水墨山水画

□黄少青

高湃丹是当代山水画大家程大利先生的入室弟子。程先生擅水墨山水，湃丹大体也学水墨山水，对乃师有着明显的师承，画风微近之。

中国画史上，水墨山水画起源于唐代，所谓“水晕墨章，兴乎唐代”。现在传为王维作的《江山雪霁图》《雪溪图》，使王维成为水墨山水画的开山祖。实际上唐代的水墨山水画家尚有吴道子、郑虔、张璪、王洽、韦偃等，水墨山水画创始之功，未必可完全归之于王维。

有一点不能忽视，唐代至宋代的水墨山水画（当然包括其他题材的水墨之作），大都画于绢上，到元代，带生味的纸应用才多了起来。由于水墨在生纸与绢上产生的“水晕墨章”效果不可能完全一样，后世用生宣作水墨山水的画家在向古人和传统学习时，一般均以元代作为重要节点和标的，就有很大的合理成分。

元代水墨山水画家，最具代表性的是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四大家。他们具体的笔墨形态不无差异，总的来说都是对董、巨披麻皴稍加变化，并以淡墨为基调，崇尚逸气。程大利先生的水墨山水画无疑对四大家多所祖述，并及于学元的明代沈石田、文徵明诸家，从而形成传统笔墨杂然融会或明润或古秀的个人风格，为画坛所重。湃丹作为程先生的入室弟子，依循这样的门径，实在再自然不过。这或许恰好是水墨山水画真正的文脉。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与程先生兼为功力深厚的书法家一样，湃丹之于书法，也远非俗手，其四体皆能，尤以隶书曾得沈鹏先生“师古、汲古而融于己”之评，洵非溢美。若就书法与中国画的关系而言，最不一般的当是水墨山水画。无意于借助色彩的水墨山水，剩下的只有墨分五彩与骨法用笔一途。骨法用笔与书法用笔存在着内在相通性，自来为古今画家的共同体验，石涛即坦言“画法关通书法律”。石涛之前及其后，有过类似表达的名家大家不胜枚举。清代范玑称“用墨之法即在用笔”，则是把用墨之法也归结到了笔法上来。究其实，墨法即使作块面洇染处理，也确乎脱离不了用笔的操控。

很显然，扎实的书法基础使湃丹也获得了与乃师相近的笔墨纯粹性，不轻浮，不华伪。湃丹的水墨山水画，幽岩绝壑，笔墨随机变化，或以浓墨湿笔勾山石，然后淡墨干笔作皴染，或以淡墨干笔勾山石，又淡墨干笔加皴擦，笔墨挥运，跃然流宕于纸上的，是与元明诸大家暗通款曲的神交，爽然而秀、苍然而古。程大利先生赞湃丹“天资颖悟，不俗眼界，深悟笔墨三昧”。或此之谓也。

湃丹对乃师的追随，似以灵动的点苔法堪称得真传。虽则从元人那里看，吴镇的湿墨苔点与王蒙的圆笔点，均不失为先声，然程先生自身拥有的点苔法，已具独造意致。程先生笔下的山石，常常用饱含水分的淡墨点，包括圆点、竖点、横点，稠密叠积，莫可端倪，由此造成明润的墨韵效果；又常常用繁复的淡墨干笔点取代山石的皴笔，不时加上提醒的浓墨点，因而浑然深苍之感油然而生。或许必须承认，目前湃丹亲炙于乃师的点苔法，尚以淡墨干笔点居多。湃丹于此似乎也并非紧趋不舍，他显然试图在乃师的引导下，同时进行一些自己的审美探求。由是我们得以发现，在湃丹的水墨山水画中，与山石繁复的淡墨干笔点相映成趣的，往往是大量簇攒错落于其间的各种浓墨点，以及众多兼皴带染又笔意纵横的干湿笔墨线；有时信笔带出的一二条长长的笔线，轻淡袅娜，似绕非绕，则为莽莽苍苍的气氛平添了几许飘逸的意味。

更重要的是，任何精妙的笔墨，终归都是艺术表达的语言，都是为了在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所谓“意境”者。湃丹的水墨山水画，崇岩深谷、溪泉浅濑、古树荒柳、岚烟云霏，营构的皆为静净的意境。这种意境，又无不经由不懈不促、不脱不粘、气定神闲的走笔运墨所达成，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心灵品质和精神指向，是扫却了俗肠和焦躁的托付。因而这与恽南田所指称的所谓“真逸品也”，或许有了某种接近的可能。程大利先生对于“逸”的内涵，则认为“关乎才情，关乎修为和境界”。在这意义上，湃丹的水墨山水画似乎又多了一些可寻味的充盈性。

个人简介

高湃丹，男，别署不舍，1970年生，揭阳人，广东省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揭阳市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揭阳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程大利先生入室弟子。作品被编录于《传统山水画一百家》《中国国家画院教学文献》《当代楹联家大观》等。已出版有《楷书千字文》《高湃丹书画集》《清莲入心。高湃丹书画》作品集等。

眼底皆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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