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救你，你却在跟我开玩笑！” 来自市三大医院数据显示，1成多急救车“空返”，超5成“急救”并不急
刚过去不久的“十一”长假，也成了各大医院急救中心的忙碌季。与此同时，救护车“空返”，“不急”的急救挤占急救资源的现象也时有发生。来自江门市中心医院的数据显示，10月1日—7日，该院救护车出诊数为73次，“空返”数9次，“空车率”达12.3%。受访的急救医务人员纷纷呼吁，请把有限的急救资源让给真正需要的人，让急救通道更加顺畅。
江门日报记者邓榕见习记者蔡昭璐
男子装病拨打120，导致急救车“空返”
来自江门市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底，市辖区常住人口已超191万人，按照《国务院关于实施健康中国行动的意见》中“每5万人配置1辆救护车”的要求，市区至少要配备救护车38辆，但记者从蓬江、江海、新会三区的卫健局获悉，目前，市区拥有的急救车为32辆。
一方面，急救资源有限，而另一方面，救护车被“放鸽子”的现象时有发生。“今年上半年，医院急救出车3254次，"空车率"为15.8%，而因谎报导致的就占了20.5%。”江门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吴耀庆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多，最让他生气的就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一件事。
当时，一位男子打电话说肚子痛，需要急救，地址在荷塘。接到电话后，吴耀庆立即安排出车。途中，吴耀庆给患者打电话询问具体地址，但显示该号码停机。
急救车去到荷塘后，一直找不到该男子给的地址，于是吴耀庆申请三方通话，通过110转接到该男子那，询问正确地址，但该男子一再坚持地址是正确的，要医生再找找。随后吴耀庆他们又找了很久，仍是没找到，而当再一次询问时，该男子便在电话那头笑了。“当时知道他是谎报时，真的很气愤，我来救你，你却在跟我开玩笑！”吴耀庆说。
而让吴耀庆更加生气与难过的还在后面。当吴耀庆和护士从荷塘回到医院后，值班同事告诉他，经常来该院看病的，一位患慢阻肺的老太太因抢救不及时，留下了后遗症。原来，就在他们刚接到那个谎报电话出车后不久，老太太便打来了求救电话，但当时急救车已全部出去，导致半个小时后才有车接回。吴耀庆感慨道：“如果早一点抢救，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让人郁闷的“空返”并非个例，在江门市五邑中医院的急救出车中，“空车率”也高达16%。该院急诊科主任何明亮表示，造成空车的原因大致分四种：一是病人、家属朋友或好心路人等多头报警或报警后自行前往医院；二是叫急救车并非本人意愿，街头有人醉酒、晕倒、打架斗殴、受伤后，路人拨打120，但等急救车赶到时，当事人已经离开或者当事人自觉病情轻微拒绝去医院；三是谎称需要急救，其实是恶意骚扰；四是无法正确说出求救信息，而联系方式又不畅通的无效派车。
夫妻吵架，丈夫三次拨打120
除了“空返”让医生头疼外，感冒、拉肚子、擦伤、醉酒等大量“不急”的急救任务，也导致原本紧缺的急救资源被无效占用。来自市三大医院（江门市中心医院、市五邑中医院、市人民医院）的数据显示，不急的“急救”任务约占总量的5成多。
吴耀庆说起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天晚上，他接到一急救电话，求救人说他的妻子突然喘不过气，出现嘴发麻、手抽筋症状。救护车赶过去时，医生发现原来是夫妻吵架，妻子过于激动而引起了过度通气综合征。当时，夫妻两人仍在吵架，妻子不肯去医院。丈夫说：“你去医院看看吧！”妻子赌气：“我不去，我死了算了。”胶着了20分钟，该女士仍不肯上车，无奈，吴耀庆等人只好返回，他说：“当时知道她是过度通气综合征，不是很严重，情绪平缓下来就没事了，于是就回来了。”
不料，30分钟后，丈夫又再次打来电话，说妻子很严重，强烈要求医院出车。随后，急救车赶到，妻子却还是不肯去医院，急救车第二次空跑。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丈夫第三次打来电话，此次吴耀庆说，如果叫了但还是不肯来，那只能叫110来处理，这下求救人的妻子才终于肯来医院。入院后医生帮她抽了血，做了心电图检查，显示一切正常。“出车3次，两趟"空返"，前前后后折腾了2个多小时。”吴耀庆无奈地说道。
据悉，一个急救单元包括一台救护车，一名司机、一名医生、一名护士，救护车出动一次，光人力成本就100多元，再加上每辆车的购置成本、油耗和车辆损耗等，频繁出空车也给医院带来不小的经济损失。
此外，一些患者患的只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却也挂急诊，由此造成急诊区人满为患，医生忙得连轴转。“因不想去门诊排队，很多非急诊患者把急诊当门诊看，不仅使急诊医生的工作强度加大，也容易导致急诊不急。”江门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陈荣健说道。
不要把急救通道当成便民通道
120急救是与死神争分夺秒，有时一分钟就是一条命。大量的急救资源被占用，会让真正需要急救的人丧失最佳急救时机，甚至失去生命。
如何让有限的急救资源得到最大的释放？何明亮呼吁，政府应提高市民乱用急救资源的成本，如可将其与个人信用等挂钩；社会应重视科普、宣传，提高民众对正确使用急救资源的认识；路人在帮别人拨打120时，可先询问当事人是否需要救护车；平时生活中如果只是轻微病情而非需要急救者，可以让家人陪同坐车前往医院就诊，不要因图方便就打120，有时候你的方便对别人来说却是救命的机会。
陈荣健则建议，急救患者应遵循就近原则，减少花在路上的时间；可适当提高急诊的诊疗费，让非急诊患者回归普通门诊。
吴耀庆则呼吁，不要乱报、谎报、骚扰120，莫让“救命车”陷入尴尬境遇，希望市民珍惜、慎用公共资源，不要把急救通道当成便民通道。
来自江门市公安局的数据显示，2019年1月1日至9月27日，接听急救热线37623次，其中无效警情8270次，占比22%。而由于目前江门市对乱打120的现象还没有相应的惩罚，这让个别市民对120少了一份敬畏之心。
广东法匠事务所大洋民商团队律师郑洋洋表示，随意侵占120急救资源，可能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情节特别严重的，还有可能触犯刑律。第一个事件中，男子多次谎报病情和地址，明显属于恶意呼救的行为，已经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且情节较为严重，应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可处500元以下罚款。面对此类事件，建议120急救人员采取报警处理的方式，严肃处置随意扰乱医疗秩序，浪费社会资源的行为。
据了解，目前江门市卫生健康局正在筹备120急救指挥中心，该中心成立后将对所有院前急救需求实行集中受理、统一指挥、分区救治、就近派车，从而缩短急救半径，减少急救反应时间和多头报警现象，为江门市市民提供更快捷、更良好的急救医疗服务。
★小贴士
什么情况要拨打120？
120被称为生命热线，只有生命遇到危险时，才需要拨打120，吴耀庆说，主要包括下面八种情况：一是心脏病突然发作，表现为严重的心律失常、心肌梗塞、心绞痛、急性心力衰竭等；二是休克或虚脱，表现为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脉搏频弱、血压下降等；三是脑血管意外，表现为意识丧失、昏迷、中风、偏瘫等；四是大吐血、大咯血；五是严重的呼吸困难或窒息；六是各种急性中毒；七是各类意外灾害，如高处坠落、雷击、溺水、触电等；八是其他各种危及患者生命的情况。
此外，市民在遇到突发情况拨打120时，要做到以下几点：一、要保持电话畅通；二、陌生号码联系你时，请立刻接起来，这可能是医生或调度员来的电话；三、报打完后要耐心等待，避免反复拨打；四、在病人自行送院，或发现为错误报警后，请再次拨打120，告知急救中心调度员，好让急救车返回，以便于抢救其他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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