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山破解“乡村弱 城镇挤”教育困局 岗位统筹促教师资源“活”起来
邱瑞娣在北陡镇那琴小学支教。台山市教育局供图
“同学们跟着我的动作来，一、二、三、四……”新学期伊始，在赤溪中心学校的校园里，朱明乐正带着一年级的学生做广播体操。已有20多年教龄的朱明乐今年申请来到了赤溪中心学校交流轮岗。在台山市，像朱明乐这样主动申请到乡村支教的教师，每年约有40位，均由台山市教育局和人社局统筹分配。
过往，学校之间教师的调动受诸多限制。第一重关卡是人事制度，教师的人事档案由学校管理，调动之时还要考虑档案的放置及人事的异地考核。第二重关卡是学校的岗位设置受编制限制，如果岗位饱和，即使该校教师人手不足也难以调动，只能依靠临时聘用教师来解决。
加速城镇化带来剧增的城区学校生源、减少的乡镇学校生源，边远乡镇地区的教师招聘难、老教师退休潮到来……原有的人事编制显然难以解决生源流动变化带来教师与学校需求之间的结构性矛盾，如何进行人事制度的改革，使得教师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流动，成为了台山在促进教育均衡过程中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2015年，台山市教育局出台文件，以优先职称考评等方式鼓励城区教师到乡村支教。2016年，台山再次发布文件，实施“岗位统筹”，即将教师的人事编制收归教育部门统筹，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教师编制、岗位的统筹，按需为学校分配教师。2018年，台山积极响应实施“县管校聘”，在原来“乡镇支教”“岗位统筹”的基础上，制定文件规范教师的交流轮岗。
采写：黄烨倩
愁乡镇学校教师缺口大
解决：每年调派40名教师支教
“Classbegin（开始上课）”上课铃响，梁冬梅准时出现在课室。今年是她到台山市赤溪镇中心学校支教的第二年，“这里的孩子比较害羞，不太敢开口说英语。”
梁冬梅从城区学校调岗到边远的赤溪镇缘于2015年台山市教育局发布的《关于做好2015年镇间学校教师调动工作的通知》，以教师自愿申请为前提，推动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教师的流动。
“当时推出这个举措，首先是为了满足义务教育阶段学校的教学需求，对中小学富余教师进行分流，尤其要缓解边远地区的教师人手不足的问题。其次是为了促进台山市教育均衡发展，优化教师资源配置，实现城乡之间师资配置初步均衡。”台山市教育局人事股负责人陈瑞珊说。
自2015年以来，台山市平均每年约有40位教师调配至乡镇学校，如川岛镇、北陡镇、海宴镇、赤溪镇等边远地区的学校，开始为期两年的支教生活。
近两年，共有12位教师调岗到赤溪镇中心学校，除了数学、英语这些基础学科的教师，还有体育、美术等术科教师。即使如此，赤溪镇中心学校校长曾国辉仍觉得“老师不够用”。赤溪镇中心学校实行九年一贯制，共有学生2160人、老师127人，包括调岗支教的老师。
曾国辉解释“不够用”的教师主要是指语文老师，“像今年的秋季开学，我们增加了大约240名学生，即意味着要增设5个班。按照每增加两个班就要配置语文、数学老师各一名的做法，目前语文老师的缺口还是很大的。”梁冬梅告诉笔者，去年调岗到赤溪镇中心学校任教的老师中，便有4位数学老师，并且都是从教多年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
台山市教育局相关负责人李茂志介绍，从城区选派到乡镇学校任教的教师多半已有一定的教学经验，其中不乏骨干教师，“这主要是考虑到乡镇学校的老师要么就是年纪较大，即将退休，要么就是刚毕业，缺乏教学经验。调派城区骨干教师前去交流，有利于缓解教师队伍青黄不接的状况。”
今年，台山市教育局计划为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招聘教师188人，其中有80人将被分配到乡镇学校中去。
愁发展新区生源增长迅猛
解决：岗位统筹调派教师支援
每年秋季开学，李星衢纪念学校校长李瑞宏都要发愁，“学生不断地在增长，老师都不知道上哪找。”由于周边地区工业的发展，区域内的常住人口不断增加，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李星衢纪念学校平均每年增加学生250人，从2013年约800名学生的规模，增至去年1800名学生的学位饱和状态。
近年来，随着城镇化发展，乡镇人口向城区流动，台山市中心城区平均每年增加学生600人，相当于一个普通学校的规模。不断增加的生源，带来的不仅是学位的紧张，同时也导致了教师资源的紧缺。
“每增加一个班，学校最少要配置两到三个老师。”李瑞宏告诉笔者，由于生源不断增加，学校的编制从原来的60个编制增加到了如今的95个编制，但也只能勉强匹配学生增长的需求。
在2016年台山市实施“岗位统筹”以前，每个学校不同层级岗位教师的数量是根据编制来设定的，如果岗位满额，则无法从其他学校调派教师。“如果按照我们目前中级职称教师超岗十多位的情况，根本没办法从其他学校调入老师。”李瑞宏说。
因为生源增加而师资紧缺的学校还有位于东部发展区的居正学校、位于南部发展区的育才学校。育才学校校长赵文杰向笔者透露，最早在2014年他刚到育才学校工作的时候，该校已经有38个班了，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如今已经达到了48个班的规模，“以前每年开学因教师调配难，非常被动，有时只能找临聘教师应对。”
台山市自2016年开始探索义务教育阶段学校的岗位统筹设置，由台山市人社局进行宏观岗位结构总量控制管理、教育局负责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岗位的动态调控。在这个政策下，即使学校现有编制、岗位饱和，教育部门也能根据学校生源变化的实际情况，从富余学校调配教师进行支援。
居正学校校长陈卓行介绍，今年开学，该校小学部增加学生150人，需要从其他学校调派8名教师才能满足教学需求。“实施了"岗位统筹"之后，就等于将整个台山市义务教育阶段的老师放到一个盘子里，按需配给，满足不同学校的教学需求，这其实有利于教师资源利用的最大化。”赵文杰认为“岗位统筹”首先解决的是教师人手不足的问题，其次可以减少临时教师的聘用，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教学质量。
愁城乡教育资源不均衡
解决：县管校聘推进资源流动
一年前，邱瑞娣报名参加了边远地区的教学支援项目，来到了北陡镇的那琴小学。在这个拥有学生260多人、教师11人的学校里，音乐专业出身的邱瑞娣要兼任五年级的语文老师。
“那琴小学的老师太少了，现在每个老师至少要任教两个科目，有些低年级的老师同时要教语文、数学两科。”邱瑞娣告诉笔者，由于地处偏远，那琴小学以往在招聘教师上会存在一定的困难，且其他的教学资源也相对紧缺。
为促进义务教育资源均衡化，今年6月，江门市教育局起草了《关于推进江门市中小学教师“县管校聘”管理改革的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指出8月起，在全市实施“县管校聘”制度，公办中小学在编在岗教职员由各市（区）教育部门及相关职能部门统一招聘、分配，后再与相应学校签订事业单位聘用合同。
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职员会从原来的“学校人”转变成由县级政府统一管理的“系统人”，因此，在新的人事制度下，教师在学校之间的交流轮岗将会越来越普及，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缩短校际之间的教学资源差距。
8月上旬，台山市政府正式印发《台山市推进中小学教师“县管校聘”管理改革工作实施方案》，指出将会在分配专业技术岗位时，向海岛、农村边远地区学校、薄弱学校和业绩特别优秀学校倾斜，适当增加高、中级专业技术岗位数量。
事实上，推动教师资源流动，促进教育均衡，台山市早有相似尝试。2015年前后，台山市便出台相关文件加强城乡教师交流，2014年至2016年间，约有50名校长和700名教师在城乡之间流动；2015年，为解决义务教育学校中级专业技术岗位的结构性矛盾，台山市出台《台山市义务教育学校校长教师交流轮岗工作实施方案》，探索义务教育阶段的岗位统筹设置，按需求在学校之间调任教职员工。另外，台山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每年超5%的教师到其他学校进行轮岗，总计250多名。
江门市人大代表、江门市第九中学校长骆昌云认为，台山此前的探索其实囊括了“县管校聘”的核心思想——加快教师资源流动，促进教育均衡。如今的“县管校聘”实施方案更是从制度上规范教师们的交流轮岗，也从人事考核等层面做好保障。“像台山这样，以优厚的政策和奖励，引导骨干教职人员自愿向乡镇流动，是比较可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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