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淡香探心来
孙豪
前几天与几个亲友去惠东走亲戚，机缘巧合，因为主人的一段夸赞家乡景观尤其是梅花的话，我们一行几人萌动了去探梅的想法。于是，午后时分，我们的车辆跟着主人家的一部车，浩浩然地向梁化国家森林公园驶去，不为别的，只为山野早春的那一抺梅园景色。
时值寒潮二次袭扰岭南地区之际，整个深惠一带寒气逼人。幸好，当天的气温较前日有所回升，而且一下午都是阳光明媚，体表的寒感减弱了不少。
到达终点站，山脚下那一片梅园隐隐在望。当我步入园区，我们中走得快的三四个年轻人已经在一株梅树前拍照了。那是一株特别大的梅树，主干近两人高，树冠很大，虬枝纵横，蓓蕾满条，有三三两两的铜钱般大小的花朵点缀在蓓蕾间。那银白色的花朵像雪像脂像云朵，娇嫩得仿佛婴儿的小手。
在石板铺成的石径上徐行，两旁的梅树如姿态婀娜的少女与我们一一相见。微风吹过，枝头晃动，蓓蕾轻摇，花朵浅舞。一缕淡淡的香味氤氲而出，时淡时浓，若有若无，如朱自清所说的梵婀玲上的明珠。我轻扶一节梅枝，把头凑近，闭嘴吸气，嗅那味道，一缕青烟飘渺般的气息纳入鼻腔，滑向腹内，如饮甘泉般滋润。此时此刻，暖阳无所遮拦地洒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心头也暖洋洋的。
站在园区的君来亭上游目四顾，周围青山环抱，郁郁葱葱。从山外进入的银带般的道路在梅园外侧蜿蜒着通向更深的山间腹地，不知终点在哪里。马路正对面的山脚下，另有一片片的梅树，远远望去，暗红色的蓓蕾星星点点满布锦缎图案一般的梅树枝条间，煞是好看。再放大范围来看，梅园仅仅是整片山坡的一处景点，却是那画屏上最耀眼夺目的部分。
往回走的时候，我们都为梅花那曼妙的形态而赞叹不已。我想到了龚自珍《病梅馆记》里的话：“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当然，龚自珍的本意是借用别人的说法来讽刺以梅为曲为欹为疏的病态审美观，谴责人们对梅花的摧残，表达要求改革政治、追求个性解放的强烈愿望。抛开旧时代的烙印和明显的政治色彩，我们不能不说曲折有序的梅枝的确闪耀着艺术的美感。即使“悉埋于地，解其棕缚”，很多长成的梅树仍然是虬枝杂陈。如果非要“复之全之”，把它改造成直条条的样子，不唯矫枉过正，且又是另一种病态了。
车子行在弯弯的山道上，同行一人忽然叹道，今天没看到梅花盛开的样子，有点遗憾，没看到梅枝挂冰的美景，更是个大大的遗憾。他的话招来大家一阵议论，有附和的，有说过段时间再来的，也有说不虚此行的。其中一个道，我们能在寒潮降临的天气来探访梅花其实是很幸运的。虽没看到梅花盛开，但它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期待。至于挂冰落雪，凭着南粤的气候那是极难遇到的。我接口道，最主要的是，我们在忙碌与竞争中，借机出来走一趟，这才是最大的收获。那一路极具岭南特色的田野景观不就是最好的风光吗？至于梅花，虽未盛开，但它的香味早被我们嗅到肚子里去了。我的话引来大家的哈哈大笑，笑声透过车窗，在幽静的乡间公路上飘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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