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生长的春 （组诗）

●程向阳

向上生长的春天

繁花落尽。春分平分昼与夜

广场空无一人，野猫一次次玩失踪

又一次次出现

广惠城际动车所里的一棵向日葵开了

弱小的样子，悄悄褪尽的叶片

不愿跪着生的，可以开出灿烂

鸟鸣在节气里越来越渺小

穿墙的花草，都有无言的静美

泥泞的身子也带着春天

灵动、熟悉、声音好听

就像我初中的语文老师

落地生根的茅草开始向上生长

春天挡不住风雨。墙上的霉菌

都抬不起头，木棉花坐在椅子上读书识字

烧灼头皮是开始怀春的骄阳

不再清冷的月光

惊蛰过后

风在窗外喊破嗓子。雨哭了一夜

更多时候，春天正在恢复知觉

我也一样。惊蛰过后

桥边的黄风铃和铁路边的木棉

用唢呐唱客家山歌

落花在水中一沉一浮

已不似当年。直到烈焰

点燃夜空，才引人注目

如果此时看花，看盛装女子

一个眼神也柔肠寸断

那些花随时都会死去

蜷卧在广场无助的流浪汉

随时会被风带走

春光正好

耀眼的光，像呼啸的风

一匹驰骋的白马，更像奔跑的血液

骑着钢轨的翅膀，飞翔

动车组以铿锵的声响，一路欢歌

唤醒异乡人的梦，比如轮对

比钢轨还长的梦，一直延伸

火车一路向北，一路向南

有时凌厉，有时温婉

风笛挽住亲情，钢铁拧紧花朵

挽着一个词或者一个音符

打开金属的语言和文字

如一层薄雪安抚着喧嚣

穿过长风，用成吨的喛

奏响《回家》或者《归来》

恍惚有钢铁与钢铁对话

说今天春光正好，钢铁慈祥

沿着京广线，京九线甚至杭深线

一些文字和语言

比月色朦胧，比梦更轻

铁道边的小黄花盛开

一朵连着一朵，小黄花灵动

有的开在转辙机边或者线路上

有的开在白天或者深夜

驰骋的钢铁飞翔的钢铁

甚至呼吸的钢铁，闪闪发光

一些人重塑钢铁的内核。我看见他们

有时握着扳手套筒有时握着月光星光

像握着一场迎向春天光明的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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