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秦牧对我的教诲□龚国民
关于文学创作，秦牧提倡“煮水论”：“写作犹如烧开水，烧到五六十度冒泡了，有的人以为烧开了，其实还没有烧开，一定要不断加温，让水烧到一百度，才能出成果。”这段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受益匪浅。
近来，广东文旅“大动作”不断，多条特色游径的发布让人目不暇接，六月由省政府发布的“粤港澳大湾区文化遗产游径”无疑最受瞩目。看到众多游径时，一个词条吸引了我的注意——“秦牧故居”，它被归类于“华侨华人文化遗产游径”中“广州新河浦"东山小洋楼"分游径”的第一站。看到它的一刹那，昔日秦牧的形象跃然于眼前，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秦牧这个名字，或许今天许多年轻人较为陌生，但在上个世纪，他可是岭南一张闪亮的文化名片、中国散文界“南秦北杨”之秦，一支健笔潇洒灵动，写尽人间芳物、时代菁华。幸运的是，40多年前，年近20岁的我，与秦牧有过几次珍贵的接触，特别是第一次与秦牧邂逅，在田边树荫下席地而谈，聆听教诲的那一幕，让我至今难忘。
那是1972年春天，在博罗县一家文艺宣传队当演员的我，由组织安排，调往县文化局创作组，在组长苏方桂（后来曾任惠州市作家协会主席）麾下学习、培养，搞文艺创作。某日接到通知，几名创作人员苏方桂、陈丽娴、廖伟光、黄观礼和我，次日上午要陪同秦牧到附城公社鸡麻地大队参加春耕生产劳动，体验生活。当时我们得知秦牧到博罗县挂职，分管宣教工作。对此大家都颇为激动，有机会和这位声名显赫的散文大师接触，实乃幸事。
第二天清早，我们几个步行三四十分钟来到鸡麻地大队部，与秦牧等人会合，简单介绍认识后，旋即来到禾田参加劳动。劳动项目是和社员一起耕田，就是为插秧不久、转青生长起来的禾苗除草。只见秦牧近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穿一套浅蓝色中山装，头戴竹制尖顶潮汕小凉帽，腰身束着一条两头浅红、中间黑白格子相间的潮汕人水布，活脱脱一个潮汕老农。他手持竹棍撑住身体，用脚扫压禾头边的杂草，将其埋进田里，动作麻利，熟练自如，俨然庄稼老把式。
休息时分，秦牧和我们几个来到田边树荫下，他竟然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糖块，分给大家吃，我们好生奇怪。事后得知，秦牧平时有这个习惯，喜欢往口袋里装些糖块，与随行人员分享。他还忽然向我招手道：“小龚，过来坐坐！”我一时受宠若惊，略感腼腆来到他身边的草地，席地而坐，他便自然地与我攀谈起来，问起了我的情况。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深知自己底子薄、基础差，如同白纸一般，所以想请教秦老师：年轻人的创作路子该如何走？
听了我的话，秦牧微笑地用他带有潮汕口音的普通话回答：“年轻好啊，白纸也好！毛泽东主席不是说过，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刚开始写作，不必拘泥于求大求长，能写身边的人、熟悉的事便好。你有舞台演出实践，不妨发挥这一长处，先写些小节目，像小演唱、小戏剧，丰富创作实践，不断积累经验，日后再充实提高。”我连连点头称是。后面他还语重心长对我说：“文艺工作者要热爱生活、深入生活、了解社会、积累素材、提炼素材。”秦牧树下一席话，深入浅出，让席地聆听的我深受启迪。其后不久，在县里举办的为期三天的业余作者培训班上，我有幸又一次聆听了秦牧的专题辅导讲座。
秦牧在博罗挂职两年期间，一直为当地专业作者和广大业余作者的培养提高不遗余力。即便后来离开了博罗，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博罗文艺创作事业。我还记得在1983年6月，罗浮山笔会在罗浮山下长宁镇教工之家成立，身为广东省文联主席的秦牧和夫人紫风、省文联秘书长欧阳翎、著名诗人韦丘等一批作家诗人受邀请到会祝贺并先后作了有关文艺创作的辅导讲座。再一次聆听到秦牧的教诲，特别记得他的“煮水论”：“写作要不厌其烦，精益求精地修改习作，写作犹如烧开水，烧到五六十度冒泡了，有的人以为烧开了。其实水还没有烧开，一定要不断加温，让水烧到一百度，才能出成果。”这段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受用无穷。那一次笔会，秦牧更应允聘为罗浮山笔会名誉会长，继续为博罗文艺创作事业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数次邂逅、受教，秦牧的创作理念，对我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正是遵循他的教诲，我坚持写小不写大、写熟不写生、写身边人和事，一点点地摸索创作路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如他所提点，我先创作了一批小演唱、对口剧、说唱作品，而后开始尝试散文、小说，相继得以在当地和省、地区刊物发表，尝到了文艺创作的甜头。退休后的这些年，凭着兴趣爱好，我一如既往地遵循他数十年前的教诲，坚持走适合自己的创作路子：写身边发生的故事，写退休生活见闻，写追昔抚今情怀，收获颇丰。我相继创作了《最爱惠州绿和蓝》《行走罗阳》《博罗乡村行》等五十多篇（首）散文、诗词，在各级报刊发表，其乐无穷。
值此拙文收尾，屈指算来，秦牧离开人世也近三十年了。至今，他的慈容笑貌仍在我眼前闪现，特别是当年的教诲，犹在耳边回响。
斯人已去，恩感长存！
新闻推荐
宏盛建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吴德昌、吴冷冷：我公司向你方送达以下收据作废通知的内容：本公司与承包方宏盛建业投资集团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