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文人墨客“修禊之约,不后兰亭”
插图/杜卉
黄澄钦《西湖修禊图》(翻拍)
作者/琶洲羽正
统筹策划/马勇陈骁鹏
惠州修禊活动由来已久,至迟在宋代就已流行,并一直持续到民国时期。不少文人雅士对修禊情景印象深刻,不吝赞词,留下众多诗词书画作品,甚至认为盛名天下的兰亭之会亦大概如此罢了。
惠州西湖、罗浮山景区每年引来无数游客参观游览。鲜为人知的是,千百年前,这里曾是文人饮酒赋诗集会的重要场所。盛景当前,他们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或赋诗作词,或即席挥毫,又或“吹箫桥畔”,“煮茗炉边”,“极此日之欢愉”,尽兴而归。
惠州湖山间的文人雅聚屡屡载入史籍
修禊原是我国古代节日民俗,称上巳节。后逐渐融入洗浴驱邪、游春踏青、文酒游戏等形式和内容,发展成了文人饮酒赋诗的集会,体现出一种超脱世俗、追求心灵暂短静谧和片刻自由的文人情怀。史上最著名的文人修禊活动,莫过于发生在1600多年前的“兰亭之会”。
自兰亭之会后,文人修禊之风日益流行。有“苎萝西子”之称的惠州西湖自古以来与杭州西湖、颍州西湖鼎足而立,罗浮山是天下道教名山,文人于西湖罗浮举行的修禊活动屡屡见载于各类史籍中。
晚清苏州文人藜床旧主《五大洲述异录》记载,惠州“郡人每当春夏之交,沿湖之堤搭盖酒家,添置湖船,以备游人买春消夏之地。兹当暮春和煦之天,惠人于此修禊事,文酒之欢,莺花之局,湖山览胜,以适游情,昔人兰亭之会,当不过是。”
清末惠州进士李绮青在《重修西湖红棉水榭记》中也提及西湖修禊活动:“每值棉羽初调,葵花欲碧。修禊之约,不后兰亭;泛舟之游,有同赤壁。咏歌竞作,飞觞若流,竹肉齐喧,听水成曲。莫不烟霞寄趣,仁智莹心……”
惠州修禊事是如何进行的?惠州名人、藏书家周醒南在其文《西湖元妙观修禊序》中曾详细刻画民国末年一次修禊活动:是年农历三月初三“午后二时”,20余名“城区秀士”“披和畅之惠风及时修禊”于西湖。一行人于湖畔“集元妙观之丹台”,“泛小蓬灜之画舫”,乘船到芳华洲采撷时令蔬果,然后进斋食,拍照留念。参与者“眼光似月,谈锋若云”,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或赋诗作词,或即席挥毫,又或“吹箫桥畔”,“煮茗炉边”,“极此日之欢愉”,尽兴而归。那时惠州西湖修禊情状可见一斑。
罗浮山亦是惠州文人修禊的重要场所。宋代冲虚观主持邹师正《罗浮山指掌图记》记载:“天汉桥,路出药槽,其下为流杯池,昔有八仙会饮于此。”旁有八仙诗刻石,诗云:“溜流青嶂泻溪湾,漱石穿云湍复旋。琥珀杯深谁共饮,八仙齐会贺尧年。”在古代,超越凡品的人每每称之为仙,历史上在池边“会饮”的“群仙”们,很可能正是一些被认为是超凡脱俗的诗人文士。
从记载可推测,惠州修禊活动至迟在宋代就已流行,并一直持续到民国时期。
张萱韩校等名家留下诸多诗作画作
修禊之时,参与者们乘兴挥毫,留下诸多经典作品。明代博罗名儒张萱在其《西园存稿》中收有多首关于修禊题材的诗作,其中一首云:“鸥群狎客镜中酣,曲曲晴波照蔚蓝。具美主宾唯有四,芳春日月正逢三。桠枝压岸红千点,粉箨环桥绿半含。共喜青山容客傲,莫辞白发对花惭。”正是张萱三月初三邀请友人于博罗金湖雅集时触景生情而作。
博罗在罗浮山之东,金湖在博罗城之东,“往时士大夫多禊集于金湖”。据博罗县志载,清嘉庆十一年(1806),金湖曾有过一次规模盛大的修禊活动,参加者集结于湖畔,以湖水洗濯消灾祈福。当地名士韩校携年仅14岁的侄孙参与,这少年就是日后有“诗书画三绝”之名的诗人画家韩荣光。
韩校是岭南著名书画家,当时他霜鬓飘萧,“扶杖与会,一座尽倾”,樽前染彩挥毫笔,绘出“气韵尤胜”之作《金湖修禊图》,把当日修禊盛况写入画中,韩荣光为修禊图题诗。该图被护龙古寺收藏,传为佳话。
此后,韩荣光考取功名,官至四川道监察御史署刑科给事中。道光十六年他辞官归乡,先后主讲登峰、龙溪二书院共20余载,教书育人,桃李满园,“郡中善诗者多出其门”。韩荣光在龙溪书院任山长期间曾多次组织修禊活动,留下不少诗作。
距嘉庆金湖修禊数十年后,韩荣光故地重游,披览寺中所藏韩校《金湖修禊图》,感慨万千,即席赋诗云:“重来古寺访前尘,禊集前贤忆丙寅。弹指光阴愈四纪,回头童冠剩三人。葫芦醉倒山依样,图画凋零迹已陈。俯仰兰亭念今昔,感怀宁独永和春。”
西湖罗浮修禊活动与“兰亭之会”相论
值得注意的是,藜床旧主、李绮青两位文人不约而同地把惠州西湖修禊活动与“兰亭之会”相比较,并作出“昔人兰亭之会,当不过是”和“修契之约,不后兰亭”的断语。可见西湖修禊活动不是偶一见之的个别现象,而是一项流传悠久、内容高雅、颇具文人情愫和精神内涵的文化活动。
这可以从历代惠州诗人的相关作品中窥见一二。据康熙五十九年(1720)惠州知府吴骞修纂的《惠阳山水纪胜》载,本郡才子廖贞,于三月上巳日与新朋旧友游惠州西湖,作文酒游戏,分得春字,其即席赋诗:“共携酒榼趁芳辰,十里湖光泼眼新。节序恰逢修褉日,风流谁让永和人……”
廖贞,归善人,清雍正八年(1730)进士,历任贵州平越、锦屏知县。其高吟“风流谁让永和人”的诗句,充满了自信和自豪。为何惠州人如此底气十足?究其原因,除惠州湖山秀丽外,与当时惠州文教蔚成风气、人才辈出是分不开的。
惠州是岭南历史文化名城。自隋开皇十一年(591)开郡以来,开设学校,“声教日洽”。特别是在宋代、明代中晚期和清代嘉庆年间,掀起过三次兴学热潮,大大促进了教育水平的提升,奠定了惠州文教在岭南的领先地位。
游宦兴学、贬官助学以及其流寓期间的各种社会文化活动,对惠州风俗文化的影响同样不容忽视。仅就贬官而言,唐宋两代被贬到惠州的著名官员就有二三十人,其中或高居朝廷要职,或出身官宦世家,或文名灌耳如雷。不少贬官在谪居惠州期间促进了当地文化教育的发展,在其诗文作品中,或与亲友通信中,都在扬播惠州名声。有如此深厚的人文背景,又有可与杭州西湖媲美的湖光山色,文人修禊雅集历代相沿,蔚然成风,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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