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明食『青团』习俗想起古人抗疫
□林慧文
晚上,女儿带回了两盒青绿色的点心,冲我嚷道:“青团,你喜欢的。”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翠色鲜嫩得让人食指大动的南方美食青团,我才突然想起,清明到了。
清明是我们一个重要的祭祖节日。这天,家族成员集聚在一起,插门柳、吃青团、食乌饭、喝桂酒,家族式的大规模拜山祭祖,然后就是“食公尝”,举族聚餐。在这“万物生长、环境清净”的时刻,纪念祖宗的恩泽,重整一年的行装,投入到新的生活中,这就是清明给我们精神上最有价值的润养。
只是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战疫”仍在持续,接到政府通知,说今年停止拜山祭祖。举族聚餐这些不利抗疫的活动看来也要控制。但是,插门柳、吃清明粄(青团的惠州版)、食乌饭、喝桂酒这些南方的清明民俗“节目”,还是可以如期在家进行。忽然想到,古人或许也是这般抗疫?
清明为什么要吃青团?这源自古代清明的“寒食”之习。
清明古时也是寒食节。南朝的《荆楚岁时记》说:“今寒食准节气是仲春之末。清明是三月之初,然则禁火盖周之旧制。”周朝时的寒食,大概是由于当时刀耕火种,毁坏大片森林,三月万木复苏,人们出于一种“维护生态平衡”的考虑,实行禁火。但从主观上讲,万物生长之时,古人出于对“天”之敬畏,禁火几天以谢上天及大自然的恩赐亦颇有可能。对这个风俗的起源,民间流传最广的,自然是春秋时期介子推不愿做官被晋文公重耳活活烧死的故事。人们为了纪念介子推,在每年火烧山的日子里禁烟火,吃生食,这就是“寒食”之习。由于介子推被烧死的这天恰恰是清明节,所以,“清明寒食”便成了习俗,而且提前一至两天寒食。惠州自古有寒食之习,但一般不是生食,而是早一日将食物煮熟后,寒食之日吃冷食。
在古代,岭南被称为“瘴疠之地”,特别是开春之时,万物生长,瘴气也随之肆虐起来。一般从清明开始持续到端午。所以端午的“五月”也被叫做“恶月”,就是“瘴毒”流行的时节。清明正好是这个时段之始,而清明的寒食之习,往往又加大了大众染病的几率,使疟疾更为肆虐。
为了对付大自然给予人们的这些磨难,人类想出了许多与之对抗的方法,于是就有了端午挂菖蒲、艾篙、香包,烧艾条,喝雄黄酒、菖蒲酒等节俗;也有了清明节的“青团”“乌饭”“桂酒”等药膳。
“青团”是南方江浙一带的做法和叫法,取鲜艾汁和糯米粉,以豆沙作馅做成青团子,故称“青团”;惠州一带,则习惯做艾戎面粄:同样采南方特有的野生艾草(也有采鸡矢藤、苎麻叶、山苍子的青叶捣成浆和糯米面的),煮晒后捣成艾戎,和糯米粉做成粉皮,包上咸、甜各料,上印模,做成咸甜两种粄食,专用于清明,故称“清明粄”。由于艾草有平喘、利胆、消火、抗菌、驱寒、除湿等功效,便成了民众自古以来清明节对抗病害的必食之物。
除清明粄外,惠州的清明风俗还有“吃乌饭”和“喝桂酒”。
乌糯饭是东江清明药膳之一,“其法,先以青矾渍米,捣枫叶染之,亦非无谓——以杨桐叶、细冬青叶染饭,色青而有光,食之资阳气。道家谓之青精。乾石迅饭”(明张萱《疑耀》转引《零陵总记》)。但当代则习惯称“祭乌饭”。《疑耀》中有记述:“余里中上墓,皆以清明、重阳二节。独清明上墓,必以乌饭。”还说,“第古人虽有此饭,非以上墓。上墓设乌饭,岂亦荐其时食之意云”,也就是说,食乌饭这个清明习俗,甚至都上升到了给祖宗祭墓的仪式当中,使“非以上墓”的“乌饭”,变成了专作清明上墓用的祭品。食乌饭,惠州唐代就有文字记录;祭乌饭,当代在博罗一带都还在延续。
“喝桂酒”在惠州也有千年历史了:苏东坡谪惠时,就写有《桂酒颂》与酿法的说明,后人将之刻于罗浮山铁桥下;他还写下《桂酒颂并叙》:“《礼》曰:‘丧有疾,饮酒食肉,必有草木之滋焉。姜桂之谓也。’古者非丧食,不彻姜桂。《楚辞》曰:‘奠桂酒兮椒浆。’是桂可以为酒也。《本草》:桂有小毒,而菌桂、牡桂皆无毒,大略皆主温中,利肝腑气,杀三虫,轻身坚骨,养神发色,使常如童子,疗心腹冷疾,为百药先,无所畏。陶隐居云:《仙经》,服三桂,以葱涕合云母,蒸为水。而孙思邈亦云:久服,可行水上。此轻身之效也。吾谪居海上,法当数饮酒以御瘴,而岭南无酒禁。有隐者,以桂酒方授吾,酿成而玉色,香味超然,非人间物也。”宋代酒在北方为官造不准私酿,南方则因“瘴疠”流行准予私酿,对此,苏轼谪惠时欢喜过望,为文而赞。重要的是,桂花酒汉代时就是人们用来敬神祭祖的佳品,祭祀完毕,晚辈向长辈敬用桂花酒,皆因此酒抵御“瘴疠”的药膳功能。苏氏文章,就是体现了宋代惠州民间以桂酒抗“瘴疠”的风习,也折射了民众与大自然“疫情”作斗争的传统与智慧。
本版插图/杜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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