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桥轶事□曾墨林
龙门县平陵镇九龙桥建于明代，为当地巨商彭久隆所建。石桥在河中有9个用石头砌成的桥墩，建成后被命名为九龙桥，而彭久隆则被后人称为彭九龙。1949年春天，九龙桥东桥头发生一场抗击白匪军的战斗，粤赣湘边纵队战士、本地青年刘安德不幸中弹牺牲。后来乡亲们将刘安德安葬在距离九龙桥不远的东岸山坡上，让烈士守望着故乡，守望着九龙桥。
我的家乡60年前有座远近闻名的石桥叫九龙桥，该桥如长虹卧波横跨在宽约100米的龙门县平陵镇平陵河河面上。“九龙晨曦”“九龙夕照”曾经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很可惜，这座雄伟的石桥在60年前的一场特大洪水中消失了。
据传，九龙桥建于明代，为河西岸彭屋村的彭久隆所建。据说彭久隆小时候跟随父母趁圩赶集，见到夏天河水涨时，乡亲们要登船摆渡；冬天河水浅时，乡亲们要捋起裤脚冒着严寒涉水而过，很不方便。彭久隆自小立下心愿，长大后要在此处建一座桥方便两岸乡亲来往。承蒙老天爷眷顾，成年后的彭久隆外出经商成为巨富，回乡出资建造了这座石桥。石桥在河中有9个用石头砌成的桥墩，传说桥墩打基础时有龙九次出来帮忙隔开河水以便施工，所以石桥建成后被命名为九龙桥，而彭久隆则被后人称为彭九龙。
九龙桥的桥墩成六边形，最宽处约5米，桥墩之间的距离为5~6米，桥面每段用3块长约6米、宽约1米、厚约0.15米的花岗岩石板铺成，桥面距离水面有五六米高。九龙桥东接圩镇东门，西接相西潭村。两边桥头都长着高大的相思树，相西潭村也许是取名“相思”的意思。在1953年以前这一带是龙河博三县分管的地方，河北岸为龙门县管辖，东岸圩镇为河源县管辖，西岸则为博罗县管辖。据老人说，新中国成立前在九龙桥东犯了事的人跑过九龙桥西，警察就必须持县衙公文才能过去抓人。1949年春天，九龙桥东桥头发生了一场抗击白匪军的战斗，粤赣湘边纵队战士、本地青年刘安德不幸中弹牺牲，血染九龙桥头。后来乡亲们将刘安德安葬在距离九龙桥不远的东岸山坡上，让烈士守望着故乡，守望着九龙桥。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家乡成立了人民公社，那时我才六七岁，常跟着邻居的大孩子们往九龙桥跑，采摘相思树上如麦豆般大小的果实，作竹枪的子弹。由于机缘巧合，我目睹了九龙桥上发生的一些事情。首先是我五舅父在九龙桥上的单车秀。那时我的五舅父是20岁的热血青年，在圩镇开了间单车修理铺。一天，他带领了一帮青年朋友骑着单车在九龙桥上来回跑。而我的五舅父还在河中间的桥墩上作了脚不着地的停车转圈表演，这在当地都是破天荒的举动，一时被人传为美谈。其次是在河上修筑拦河坝，兴建水电站。60年前的家乡是个贫困落后的山区小镇，那时人们要改变家乡落后面貌的决心和热情都很高，除了要解决温饱外，人们期盼用电照明。那时每家每户点的是昏暗的煤油灯，一到夜里，除了稀稀落落的煤油灯光外，整个圩镇一片黑暗。为此公社领导决定拦河筑坝，兴建一座水电站。不知什么原因，水电站的拦河坝竟然选址在九龙桥，在桥墩之间安装闸板，闸板落下，整座九龙桥就成了拦河坝，要泄洪时用葫芦吊把闸板吊起。这在当年何尝不是一个省时省事省工的做法呢！这样一个热火朝天的施工高潮很快掀起。山区有的是木材，要做闸板轻而易举；在九龙桥东桥头开挖引水渠，兴建机房，也不是难事，大伙儿干劲冲天，挑灯夜战。但是一场厄运很快从天而降。1959年夏季一场特大洪水汹涌而至，不待闸板吊起，九龙桥就在瞬间消失在咆哮奔腾的洪水之中。事情过后不久，公社又决定在九龙桥上游三公里的河段修筑拦河坝，兴建水电站。在家乡人民的努力下，水电站很快建好，1961年圩镇上亮起了电灯，成为全县较早点上电灯的地方。
时光荏苒，我慢慢长大了。参加工作后，受童年记忆的驱使，我曾回到九龙桥东桥头旧址，这里早已建成食品站。我脚踏革命先烈挥洒热血，献出生命的土地，眼望脚下奔腾的河水，目光在寻找九龙桥留下的痕迹。当年被冲垮的桥墩，石头已被人撬走用作建筑材料，但水底留下的遗迹还依稀可见。这时我突然想起《论语》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句子，顿时我的心头涌起了无限感慨。
60年过去了，我童年时代的记忆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日益增强。特别是近20年来，我不时在报刊上读到有关九龙桥的文章，作者都是年轻人，他们根据采访到的资讯，在文章中尽情描绘九龙桥的雄伟，赞美“九龙晨曦”“九龙夕照”的美丽景色，但对于九龙桥的消失却仅仅简单地说“被洪水冲毁”“消失在洪峰之中”。我想，60年前的当事人和知情者大多数都已经去世，剩下少数人也已进入耄耋之年，垂垂老矣。如果再没人将当年发生的情况讲述出来，九龙桥消失的真相将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没人知晓。有鉴于此，我才根据童年时的所见所闻写出此文，还原历史真相。同时也希望人们记取消失的九龙桥留下的启示：干事创业要想获得成功，只有良好心愿、满腔热血、冲天干劲还不行，还必须具有严谨的科学态度，务实的工作作风和攻坚克难的奋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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