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卡角,卡蒙斯的天涯海角

深圳晚报 2018-12-16 10:34

罗卡角面向大洋的十字碑。

白鸽巢山洞的卡蒙斯雕像。

梁二平文/图

一个词会为一个民族注入一个梦,这个梦因时空的不同,切换出不同的色彩,现在我要说出这个词——天涯海角——那是古代不与朝廷合作的人的噩梦。

宋哲宗时,苏轼从天朝温软官位上被赶了下来,拖着被痔疮折磨的病体,刚刚在惠州吃上两颗荔枝,刚刚品出点甜味,刚刚挥洒一点闲适与散淡,又被赶到了南边的儋州。而今,海南岛人都把这位外地来的苏轼,作为本土的“人杰地灵”介绍给客人们,并把海岛最南端的几块大石头,围成了一个景区,就叫天涯海角。

虽然,苏轼是流放到琼岛最大的文人。但天涯海角这个词,不是这位大文豪家创作的,这个词是后世的集体创作。景区中的“海判南天”,是这里最早一块摩崖石刻。康熙年间为绘制《皇舆全览图》,清廷曾命一批外国传教士与中国本土测绘人员进行大地测量,“海判南天”是当时测绘的标志。雍正十一年(1733年)崖州知州程哲在距离“海判南天”不远的一块石壁上题下的“天涯”二字;再后民国人士,又在“天涯”石附近题上了“海角”二字。

流放的时代结束了,这个流放地,有了一个诗意命名——天涯海角。在今天这个环球旅行时代,它不再是噩梦终点,而是美梦驿站。现在,只要太阳升起,就会有人跑来,伸出剪刀手照相——“请到天涯海角来”。

走过了中国的天涯海角,就想走地球的“天涯海角”。新世纪,我的旅行脚步也国际化了,开始追寻世界的“天涯海角”。2005年到了非洲之角——好望角;2007年到了美洲之角——火地岛;前不久,又到了欧洲之角——罗卡角。有意思的是:这三个“角”都没离开大西洋,某种意义上讲,西方人的大航海就是征服大西洋。作为大航海的尖兵葡萄牙,正是从罗卡角启航,走向非洲、亚洲和美洲……

我和深圳大学的张岩鑫博士,从里斯本驱车前往罗卡角,离首都只有40公里,它却是欧洲大陆的最西端。罗卡角名副其实,“罗卡”意为岩石,要小小攀登一下的就是个探入大西洋中的山崖。站在这里,太阳照着,仍有一股股阴风向你吹来,那是大西洋的风,阴沉沉的,有着某种压倒性的分量;白色的浪,永不停歇地翻滚着不安的海腥味儿;可以说,我最不喜欢的大洋就是大西洋,但我喜欢的航海英雄,皆通过大西洋建功立业。

山崖上,有两个标志性建筑,一座灯塔和一个面向大洋的十字架。灯塔被围了起来,闲人免进。大十字架是可以照相的地方,我主要是与碑座石刻合影,上面刻有地理坐标:北纬38度47分,西经9度30分。此外,还刻着那著名的诗句:“陆止于此、海始于斯”(Onde a terra acaba e o mar come?a)。我更愿意把它译为“此处即是,天涯海角”。在天尽头,全世界的文人发出的慨叹,都是一样的。

写这句诗的人叫卡蒙斯,他被中国人称为“葡萄牙的屈原”。诗人不会知道,几百年后,这里会被全球的网友评为“全球最值得去的50个地方”之一。其实,除了这句“天涯海角”诗,他还有更为著名的史诗《路济塔尼亚人之歌》。这部史诗的名字来自于传说中的英雄路苏斯。据说,他随奥德修斯到达今天的葡萄牙,并将这个地方命名为路济塔尼亚。罗马帝国时期,这里被称作路济塔尼亚行省。卡蒙斯的这部用拉丁语创作的葡国的英雄史诗,讲的是达·伽马和葡萄牙英雄们开辟印度新航路的故事。史诗描绘的是葡萄牙黄金时代,也是走向独立的时代,因而它也被称为“葡国魂”。卡蒙斯极为罕见地因其文学成就被尊为葡萄牙国父;所以他的安葬规格也极高,葬在热罗姆修道院,这里同时安葬着他史诗的主人公达·伽马,还有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等。原本我到这个修道院是想拜拜达·伽马,结果,一并都拜了。顺便说一下,出了修道院的大门,我没忘到旁边的贝伦蛋挞店吃两个蛋挞。正是热罗姆修道院的修女在18世纪发明了蛋挞,1837年这里有了贝伦蛋挞店。

从葡萄牙回国,我接手策划《深港澳古代海图展》,无意间在一份《1804—1840年的澳门航道图》的图注中发现:贾梅士(卡蒙斯的澳门译名)1562年在澳门白鸽巢山洞写作《路济塔尼亚人之歌》。于是,心血来潮又专门跑到澳门的白鸽巢公园,寻找卡蒙斯的写作痕记。《葡国魂》共十个篇章,白鸽巢公园大门口,用十幅石拼贴画,表现了诗歌中的十个场情。公园中央有个小山丘,上面有几块天然叠加出的小山洞,更确切地说是个石门洞。洞前立有说明牌:“相传葡国诗人贾梅士在澳门住了两年,在这里完成《葡国魂》。1849年澳葡富商俾利喇的女婿马忌士为纪念贾梅士,斥资600法郎在此建半身塑像,并将其置于洞内,同时修缮此洞,在洞顶建亭。1866年石洞遭破坏,塑像被毁,后被铜像取代,保存至今。”

史载,1550年卡蒙斯随葡萄牙军队赴摩洛哥作战,并丧失一眼,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始仿“荷马史诗”的格局,起笔写作《路济塔尼亚人之歌》。1556年他又随葡萄牙舰队远赴澳门,在此升为军官,1558年他踏上回国的路,1570年回到里斯本,1571年公开发表了这部葡国史诗。从时间上讲,卡蒙斯在澳门这两年,正是他全面修改和完成这部作品的时间,这个小山洞成为他的别样书房是完全有可能的。

从一个天涯海角,到另一个天涯海角,卡蒙斯身体力行完成了向达·伽马的致敬,也成就了一场名垂青史的时空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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