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我一定要写彭湃
蔡楚标
“故乡人称我‘天蛇’，蛇龙一体。活着，我要为人民利益而战。死了，魂归天国，同样要制造甘霖……” 这是电视剧《天蛇》中彭湃慷慨就义时的台词，表现了彭湃视死如归的斗争精神和浩然正气。彭湃，广东海丰人，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海陆丰农民运动和革命根据地创始人，中国共产党早期农民运动主要领导人之一，被毛泽东称为“中国农民运动大王”。1929年转战于上海，因叛徒白鑫出卖而被捕，英勇就义，时年仅33岁。
1967年，红卫兵大串连运动风靡全国。当时在中山大学读书的我也被卷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随着串连队伍来到了彭湃的故乡——海丰县。当其时，海丰县的“四人帮”追随者恶毒攻击彭湃，对彭湃烈士亲属残酷迫害：彭湃的儿子彭洪已被杀害，母亲周凤被秘密“监护”。当书生意气的我们得知彭湃亲属遇害的消息，义愤填膺，大家凑钱买了些水果、饼干，冒着危险前去看望彭湃的母亲时却受到一些人的围攻、追打，我们慌不择路，跑到附近农户的猪圈边，才得以幸免。当时，我仰望苍天，星暗月冷，阴风徐徐，不觉心中阵阵寒意。但一想到彭湃亲属的遭遇，怯意顿消，豪情骤生：“二十年后，我一定要写彭湃，……”
1988年，惠阳地区分为成惠州、河源、东莞、汕尾4个地级市，我被组织委派到汕尾市组建教委。办公室与其他单位合租的水产楼，没有办公设备，没有办公经费，全部“财产”就是市委给的一枚公章。我对同去的王万然、卢春浓、方进登、林腾等人说，我们是来干事业的，不是来享受的。没有办公经费，就向汕尾镇教办借点钱，购买桌椅、铁架床、单车，紧衣缩食：去广州出差，住4元钱一晚的招待所大客房，吃2元钱一餐的街边蒸饺。大家一起，满怀雄心壮志，以苦为乐，励精图治，局面渐渐铺开。
当时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多次在全市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上强调指出：海陆丰人杰地灵，在革命年代，尽管环境十分恶劣、条件非常艰苦，却从不乏英雄人物，尤其是彭湃领导的海陆丰农民运动及其所创立的海陆丰苏维埃政权，更是名闻全国；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有好的环境、好的政策，难道干不成大业吗？我一边听一边想：对，人们缺乏一种信心，缺乏一种精神，何不用本地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彭湃的事迹来教育大家，激发干群心中的斗志？于是，我决定写一部《彭湃传奇》。一次，我到省里开会，与广州军区政治部《民兵生活》杂志社负责人刘汉升谈了自己的打算。刘汉升与省委党校的何锦洲合编的电视剧《李硕勋》刚拍摄上映。他一听很感兴趣，两人琢磨：小说对那些不看书不识字的人来说，无异于送明灯给瞎子。还是拍电视剧好，电视剧的影响力大，不管是有文化还是没有文化的人都能看，都能够受到教育。说干就干，两人终于合作行动了起来。我将此事报告了市长彭禹贤同志，彭市长表示全力支持。
“蔡楚标要拍电视剧了！他想标新立异。他想出风头。”各种冷嘲热讽、流言蜚语纷至沓来。说实在话，从前也有人到海陆丰准备拍摄关于彭湃的电视剧，但都无果而终，现在你蔡楚标也要拍电视剧，行吗？此事引起了市委陈远睦书记和彭禹贤市长的高度重视，在陈书记的亲自主持下，召开了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长联席会议，要专门听取蔡楚标的发言。会前，市委宣传部长黄勇曾对我开玩笑说：“蔡楚标，你要准备过五关斩六将，要谈清楚海陆丰农民运动和中国农民运动的关系、彭湃与毛泽东的关系、彭湃与陈炯明的关系、彭湃与其家庭成员的关系、彭湃与前后两个妻子的关系。”会上，我从拍彭湃电视剧的目的意义到剧情安排、主要人物及经费预算等……讲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静静地听了一个半小时。最后，领导一致拍板：“很好，你就大胆干吧。拍摄工作由黄勇同志主管，筹集到的经费，就放到民政局老区办，至于如何使用，就由你们去安排。” “请领导们放心，我保证把电视剧拍好。否则，唯我是问！”我在市领导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于是，我与刘汉升两人，抓紧时间修改剧本，筹集资金，聘请摄制组等工作……同时，根据市主要领导的意见，刘汉升专程上北京，先后拜访了国家核工业部副部长彭仕禄、国家卫生部顾问柯麟、福建省福州市委书记郑重、中国民俗学会理事长钟敬文，请他们对拍摄电视剧给予指导，并征求剧本的意见。他们非常高兴，都题词以鼓励肯定。为了早日真实而生动地再现彭湃等革命先烈的英雄形象和光辉事迹，按照市领导的吩咐，我将本职工作委托教委另一名领导负责。我与摄制组人员一起，披星戴月努力工作。一个多月下来，我就像建筑工地上的一名打工仔，皮肤晒得黑黑的，身上掉下十多斤肉。在拍摄的过程中，我和刘汉升作为编剧，不仅担任策划，创作主题歌曲，担任配角，还时时协助导演，动员、挑选、组织好群众演员。有一次导演在拍摄一个镜头时不慎扭伤了脚。为了不影响整个拍摄工作，我和刘汉升还轮流背着导演去拍片……
皇天不负苦心人。六集电视连续剧《彭湃怒潮》终于如期完工。那时，重大革命题材的影视片都必须经中央审查批准。影片在北京审查时，审查组的主要领导因故迟到，待她到来时，已经放完了第一集，她就从第二集开始看。她看完第二集后说：“很好，就从第二集开始行了。”于是，六集电视剧因而变成了五集，第一集胎死腹中。其实，第一集是拍得最好，也是花费最多的一集，它反映的是彭湃在日本留学时，带领同学痛打卖国贼章宗祥的情况，再现他手写血书“毋忘国耻”的爱国情操和民族精神。
1967年，我曾经发誓“我二十年后一定要写彭湃”。时值二十一年后，《彭湃怒潮》《天蛇》相继成功拍摄，这是天意还是巧合？《彭湃怒潮》先后在中央电视台1频道和地方电视台播放，在社会产生了强烈反响。市领导还把《彭湃怒潮》录像带送给中央各有关部门，引起他们对海陆丰这片红土地的重新认识，并在政策上给予大力扶持。1994年，在《彭湃怒潮》成功的基础上,我与刘汉升继续合作，将彭湃在上海一带斗争的故事，创作成上、下两集电视剧《天蛇》，由著名导演张今标执导，潇湘电影制片厂摄制完成，在中央电视台1频道和各地电视台播出，不仅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而且又一次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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