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越野让爱走得更远 从打工仔、厂长、贸易公司老板到公益牛人 陈历可说“这是回到初心”
陈历可(后排中)喜欢帮助孩子们,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耍。
“爱·越野”车队成员,最右边是陈历可。
去的学校多了,陈历可偶尔也客串乡村教师。
10月中旬的贵州遵义山区里,没有秋天的云淡天高,不时飘来的细雨令寒气顿生。高耸的青山一座座拔地而起,崎岖不平的山路仿佛盘旋在山腰的白带,望不见尽头,羊肠、弯道、悬壁、陡坡……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带来的复杂路况,让进出的车辆小心翼翼,会车更是战战兢兢。
4辆粤L越野车,鱼贯穿行在大山之中,车上载着为30公里外的山区学校送去的教学器材,从开车司机到车上坐的,都是惠州人。他们,例行着一次奔赴山区的助学公益活动,这次目的地在惠州千里之外的遵义市绥阳县。
“355,我们还在路上。”这是“二哥”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来,干脆利落。
“355”是陈历可在车队的代号。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此时的他,开着队员的另一辆丰田,到另一头的小学开展活动,唯一一次没和兄弟们颠簸在山里。
这位外表平实的中年男人,在惠州“越野E族”圈子里并不陌生,毕竟经验丰富。更为圈子里车友熟悉的,是他组织的一场场越野四驱助学活动。近十年来,这位老司机开着越野车,带着车队从惠州出发,跨越粤赣湘桂,千里助学做公益。
纽扣起家
时间回到20年前,是那句“八十年代看深圳,九十年代看惠州”风靡一时的年代。
没赶上上世纪80年代深圳开发大潮的陈历可,在1997年8月,决定离开故乡湖南怀化的村子,南下深圳闯荡,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然而,在深圳待了两个多月,陈历可却从特区“转战”惠州,开启了自己“九十年代看惠州”的人生之路。
陈历可到惠州的原因,是因为一位香港人。“他是我在深圳打工时的香港老板,他想去惠州开厂做生意,希望找个人帮他管厂,他跟我说到惠州来,我就来了。”0年后,回忆起昔日老板,陈历可依旧认为他是自己的伯乐,更重要的是,这位伯乐是典型富二代,年纪轻,有想法,有干劲。“他和妻子当时对我很关照,不仅教我很多生意上的事,更经常从香港给我买新衣服,把我当朋友。”
最初的工厂开在水口,短短两年多,陈历可将这个厂的规模,从最初的50人变成500人。就在工作一帆风顺之际,陈历可没有想到的是,命运开了个玩笑。“这个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好赌,惠州的厂最后都被败了。”期间,其他老板看中陈历可能力,想挖他过去。但陈历可不愿离开亦兄弟亦伯乐的老板,可是一年之后,“好赌的伯乐”依然没能从泥沼中走出来,工厂没了,陈历可也离开了。
自山里走出来的陈历可,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看准了惠州巨大的发展潜力。此时,惠州依托来自港澳台的产业转移,“三来一补”和“三资”企业带来的纺织服装制造业兴盛,服装、鞋业与灯饰企业遍布全市各县区。“转战”几位老板身边,加深历练后,陈历可打算自己干。
他创办的公司生产交易的是体积很小、看似简单的部件——— 纽扣。依托小小的纽扣,陈历可起家了,将近20年,他的生意从纽扣厂到贸易公司,代理童装品牌,积累起自己的财富,从一个打工仔成为老板。
极速爱好
男人对机械的狂热与生俱来,对速度机器的向往永无止境。这句话对陈历可来说,绝对!
生意场上的忙碌,生活中的纷扰,需要一种途径转移,抑或发泄。车,是陈历可的心头好,这位看似憨厚的老板,从来不掩饰自己过去是个“飙车族”。最初,他是摩托车的疯狂爱好者,追求速度,尤其是逆风而行的快感,“那是一种极致的体验”。疯狂到什么程度,市区不允许骑行重机,他特意买了一辆性能极好的皮卡,傍晚专门开着皮卡载着摩托到县区野外,戴上安全帽,跨上重机,一路狂飙。“喏,这些是骑机车摔的伤疤。”他抬起手臂,肘上的疤痕还在,证明那段曾经疯狂的追求。如今,机车依旧是他的收藏品,但遇上机车小青年,他会俨然变成 “师傅”,念叨着合法改装、安全时速、高速避让……
玩机车的同时,陈历可玩上越野车。对一般人来说,越野车舒适、稳定性好,开这种车的人多半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强悍霸道……这些标签,贴在越野车和车主身上,准没错。对此,陈历可不置可否,开越野是个人喜好。惠州越野车主并不少,但圈子是逐步形成的,10多年前从深莞传过来的“越野E族”圈子,逐渐在惠州壮大。在这个圈子,多的是像陈历可一样的人,更牛的比比皆是,认识不认识的,惺惺相惜。
而后,圈子里的人,从纯粹的玩,渐渐变了一种方式——— 做公益。如“狼帮”,一群典型的越野纯爷们,专注于道路应急救援,分文不收;而陈历可他们的“爱·越野”,专注的是扶贫助学,奔走山区。
越野组队
“355,你过来!”车队的“二哥”这么一叫,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找陈历可。
这个代号来自他的车牌尾号,他的好几辆越野,尾号都是“355”,所以在一起的兄弟们直接叫他 “355”,好记又顺口。
“二哥”姓柯,作风雷厉风行,和陈历可认识将近十载,一样是越野疯子,自己经营车行。每次组队出车,“二哥”都担任头车,对路况判断几乎没有出过错,深得其他兄弟信赖。对于“355”组织的助学活动,“二哥”每年都参加,没落下几次。
近十年来,陈历可开着越野车,带着车队从惠州出发,跨越粤赣湘桂,千里助学做公益。
“爱·越野”的诞生,似乎水到渠成。早在2008年前,陈历可常常和车友们结伴到惠东山区学校,帮学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他们加入慈航公益协会,专门负责惠东县片区的公益助学。多年下来,惠东哪所学校偏僻,哪条路难走,他们早已了然于心。集结在一起的越野,从最初的不到10辆,渐渐发展到几十辆,最多的时候50多辆。成员,从10多个哥们集结越来越多,固定的已经有上百人。当然,铁杆的哥们,有那么20来个,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地产、汽车、酒店、装修、贸易、模具、电子行业等等老板,生意有大有小,性格脾气各异,客家人、江西人、湖南人、潮汕人……
开着越野去助学,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行程。“每次出发,都不是突然的,要准备很长时间。”助学对象多半是朋友或协会推荐,陈历可必须提前两三个月亲自去踩点,与当地政府和学校沟通,全面了解助学点的情况,评估可行性。然后发布情况,发起号召,根据当地条件限制车辆数和参与人数,最后确定参加者。这一过程,至少3个月,有时需要半年,期间他还要忙着打理自己的生意。
2013年开始,车队开出惠州,到湖南、广西、江西、云南地开展助学。团队有规矩,不管你多有钱,都不能摆款,助学的物资是每个参与者平摊,或者在当地购买,或从惠州运去,活动期间的过路费、油费、住宿费、饮食费等,一切AA制。至于出车,每个有车的人都很愿意开车去,几乎每次都有一番筛选。
多年下来,铁杆车友都产生了默契,组织者是陈历可,每次出车都先确定指挥人、后勤、通联,一切行动听指挥。有异议的,不听指挥的,不好意思,下次没有你了。“几年前,我们组织去江西助学,车队有些小年轻第一次参加,估计是放飞自我了,在高速公路上飙车。我们警告,不听指挥,自动退出。”在陈历可看来,即便没有制定书面的条文规矩,但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参与者都要遵守,否则太容易生出意外。
惠港联手
“最初和他合作,觉得他就像一匹野马,一直往前冲,你根本没法掌握他。骑着这匹野马,会左右摇摆,担心随时掉下来。”
这是“两地一心”慈善机构执委会主席黄茵茵对搭档陈历可的评价。黄茵茵来自香港,剪着一头利索的短发,普通话标准流利,在内地进行慈善事业10多年,她与陈历可非常熟悉,常常开他的玩笑。
黄茵茵之前是音乐老师,后因父亲开贸易公司,她被父亲拉到公司帮助做生意,对如何参与境内慈善事业比较熟悉。黄茵茵创办“两地一心”慈善团体,致力两地青少年教育,透过青少年发展、助学、建校等服务,对内地边远地区学校、学生进行助学,“希望通过各种方式,为山区学校和学生做一些事,以此改变一些学生的命运”。
这与“爱·越野”车队的出发点不谋而合。多年前,通过车友彼此间的介绍,黄茵茵与陈历可结识,进而共同组织公益助学活动,惠东、江西、广西、贵州等地的助学活动,都是惠州与香港两地车友、义工一起参与。香港慈善组织对开展公益活动经验丰富,尤其对流程、财务的把控;陈历可的内地公益团体,胜在沟通与人脉,两方结合与磨合,带动了更多的资源与资金参与,帮助面更宽。
黄茵茵对2015年一起到江西赣州一所偏远小学助学情景印象深刻。当地工作人员带着香港和惠州义工来到学校宿舍,因为路途遥远,他们要在学校宿舍住一晚。3位来自香港的女义工,拉着箱子走进宿舍,一眼就看到墙上有只几乎和手掌一样大的蜘蛛,当场吓得“逃了出来”。处理了蜘蛛,勉强住进去,却因为屋子里众多 “小强”,3个女生一晚不敢合眼,拉着手等天亮。“这次经历对她们来说,一辈子也忘不了,但改变了她们的世界观。”
后来,黄茵茵对陈历可完全信任。她们到内地助学,一定会叫上陈历可拉上车队参加;而陈历可组织到山区助学,也一定会邀请黄茵茵。“和他一起做事,很放心,也很开心,从来没有争执,他是一个细心的人。”黄茵茵说。
回到初心
开着越野做公益,不少人会认为,这是有钱人显摆,或者是有钱人一种救赎。但对陈历可来说,这是回到初心。
凭自己能力赚钱开公司,买得起自己喜欢的车子,这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从山里出来的陈历可,在惠州打拼20年,对社会的回馈方式,他与车队里的车友一样,选择了公益助学这种方式。
陈历可尤其记得一次带着义工到湖南山区做公益。车队行驶在乡间里,突然窜出几个青年,车子碰上了他们。对方开口索要300元,“这一听就像是勒索,当时车队里开车的义工经验丰富,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十分生气,真想把这几个青年丢给当地警察。何况,车子里还坐着当地政府工作人员。”陈历可说,“我当时想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更多的孩子能够顺利读书吗?也许,这些小青年之前在学校也是好学生,因为家里贫困,没法继续上学,才走上这条路子。把他们抓起来又如何呢?所以,我拿了300元给他们,不为难他们。”
在陈历可看来,许多贫困地区的孩子,聪明又努力,也希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但家庭的贫困与骤变,让他们无法继续学业,被迫走进社会,“他们不是变坏,而是要生活,他们的聪明用在了另一种捷径上,我们无法苛责。”
当然,不是没有被骗过。有时到了所谓的贫困学校,结果一看当地政府投资1.3个亿建了教学楼,校长说:“政府建的是政府建的,社会捐助是社会捐助的。”,陈历可一听这话,当晚就开车回来了,村官说“这是他叔叔家”,“这理由实在牵强”。
被当地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放弃。对山区里的孩子来说,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仍然是一条最好的路径。“我们只能为他们提供一点点光,如果能帮助他们,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对话
“一年年做下去很欣慰”
东时记者:开着越野做公益,担心别人说显摆吗?
陈历可:不怕!做公益的方式很多,我们除了助学,还参与很多活动,有心比什么都重要。
东时记者:这么多场活动,有出过意外吗?
陈历可:最初几年,我们都会给参加者买保险,毕竟每一场活动都是出门在外。我们还带上医生,以防参加者出现身体不适。最初两次活动,有过司机开车撞上电线杆,但出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司机了,这些突发情况他们完全可以应付。
东时记者:开车的司机都很有个性,有发生过争执吗?
陈历可:几乎没有。大家都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都很熟悉,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他们都知道我的性格脾气,大家都听指挥,每个人该干嘛就干嘛。
东时记者:有人质疑过你吗?
陈历可:质疑的可以退出,我们都只是自愿的。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有说认可我,但大家都有默契了。
东时记者:有退出的车友吧?
陈历可:有!有些人觉得这种方式不适合自己,有些人不愿这么跟着,退出也自然,不强求。
东时记者:这么多年下来,有算过自己掏了多少钱吗?
陈历可:这个说不清楚,没有算过。其实,每一个参加的人,都没有认真算过吧。很多兄弟,现场看到贫困的孩子,都会自己掏钱捐助。而且很多额外的费用,他们从来不计较,都是自掏腰包。
东时记者:参加的成员很多是老板,在做公益途中,他们都要电话处理生意,有人半途而废吗?
陈历可:参加了,就没有半途而废,一个都没有。他们都形成默契了,出来一次,就要坚持到最后,宁可丢到一两次生意。
东时记者:有培养接班人吗?
陈历可:有。二哥管理能力强,很多事情都放手给他了。
东时记者:想过自己还要做多少年吗?
陈历可:没想过!一年年做下去,一年能帮一些孩子,已经很欣慰。
本版文字 《东江时报》记者李向英 周楠
本版图片 《东江时报》记者周楠 实习生骆浩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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