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琴高在罗浮以琴养性 罗浮山琴史悠久,可称古琴之乡 □严艺超

惠州日报 2017-09-10 00:12

明王世贞《有象列仙全传》里的琴高形象,脚踏鲤鱼。严艺超翻拍

古琴是中国最为古老的弦乐乐器,可追溯到上古时期。如汉蔡邕《琴操》云“昔伏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伏羲造琴、神农造琴、唐尧造琴、黄帝造琴和虞舜造琴等传说,因无考古证实,应为附会之说。但湖北曾侯乙墓出土的十弦琴,距今有2500余年,可见在战国时期,古琴已入诸侯之家。

无独有偶,惠州地域内最早出现的古琴记载,亦在战国时期。宋《太平御览》记录了一个叫“琴高”的仙人,“琴高以琴养性,初学于罗浮山,后游四海。”汉《列仙传》称:“琴高者,赵人也,以鼓琴为宋康王舍人。”后来琴高于涿水乘鲤归仙,位列仙班。清初诗家朱彝尊《寒夜集灯公房听韩七山人畕弹琴兼送屈五还罗浮》中专门用到了“琴高鲤”的典故:“云山告归从此始,四百三十二峰里。入海能驯海客鸥,携琴便驾琴高鲤。”“屈五”即清初名士屈大均。

琴高在罗浮山以琴养性,足以证明罗浮琴史之悠久。翻检笥箧,还能发现不少名家在罗浮山悟得琴理的记载。名最著者与绿绮台琴有关,即怀抱唐琴殉国的邝露。清初查继佐《东山国语》有记,邝露“应督学岁试,试劣,弃去,入罗浮宿僧舍中,夜闻琴声,深悟琴理”,于是“放游吴越燕赵间,遇佳山水则鼓琴一曲”,何其逍遥自在。

罗浮琴僧多隐名不彰,仅见《虞初新志·焚琴子传》记了一个。“焚琴子”是清康熙年间闻名于八闽的琴师,姓章。他和邝露一样,弃科举如敝屐,尝游历韶、惠、广、雷诸郡,深入岭海烟瘴。“久之,学琴于惠州僧上振,得其音节之妙,遂归。”这个名叫“上振”的惠州僧,八九不离十是隐身罗浮的。

罗浮山尊为“粤岳”,洞天福地,岭南道宗,与古琴连筋带脉,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于是乎,罗浮与琴,也成了自古文人墨客常以抒发真情实感的文学典故。明初南园五先生之黄哲就有诗曰:“结屋旋开松菊径,泛舟重著芰荷衣。罗浮道士还丹熟,相许携琴入翠微。”于罗浮翠微之境,发一曲七弦之响,何其融洽和谐,天人合一?而邝露与焚琴子的故事也说明,罗浮山自古有弦歌之习,琴脉之悠长,实不亚于中原。

然而,尽管罗浮与古琴有着如此之深的渊源,史料记载中最早的惠州琴人,却出现在宋代。那是两个归善秀才,一个姓朱,一个姓严,《惠州府志》称此二人“皆自少擅才华,文宗韩退之,不求仕进声闻,每作文赋诗,鼓琴为乐”。明代郡人吴高有诗追纪:“秀出鹅城十万家,二君年少擅才华。道宗正学推韩子,琴遇知音赏伯牙。北郭薄田堪酿酒,南塘清水足烹茶。姓存名没斯真隐,留得高风后世夸。”

朱、严二秀才又是个不求仕进的翩翩才子,仿佛淡泊名利是成就琴操的前提条件。又一典型例子是清代博罗琴家韩朝英,明礼部尚书韩日缵之裔孙。“数奇不遇,闭门却扫,沦茗弹琴。邑令吴懋政尝夜过其居,闻声讶曰:“此合闽浙二派自成高手者,不意《广陵散》犹在人间也。”这位县太爷有意请韩朝英到官舍传授拨剔之法,当然,淡泊的韩朝英是拒绝的。

说起《广陵散》,又得重提焚琴子。这焚琴子“笃于伉俪”,常常为妻子陈氏鼓琴,茶香入牖,鬓影萧疏,顾而乐之。有一天,陈氏香殒,他抚尸一哭,不胜其悲,吐血数斗,曰:“吾死后,《广陵散》绝矣。”遂焚其琴,因此就得了“焚琴子”的外号。焚琴子师从惠州僧,所习《广陵散》极有可能源自惠州。而扬州徐常遇亦于康熙间创立广陵派,惠州古琴与扬州古琴,个中有何渊源奥妙,值得琴家缕析探微。

自明代始,惠州就开始不乏操琴度曲的琴人,如筑黛玉轩藏琴姬的岭南大儒张萱、解百金赎回绿绮台琴的叶犹龙、筑十二琴楼的罗浮琴客李丹麟。“盛世文宗”杨起元曾回忆这一歌舞升平的时代:“时从先太史出入闾闇,见吾乡人物殷富,毂击肩摩于道,所在弹琴瑟、吹笙竽,烟火千里,鸡犬相闻。”鉴于罗浮山古琴史可远溯战国时期,惠州完全可以重塑“古琴之乡”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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