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峰下,满街的才子佳人 □刘明霞
深秋的这个午后,我独自一人站在惠新街的白鹤峰上,不见“鹤”,但见被推土机推平了的“峰”被翻出的泥土变成了工地,打下了几处基庄。唯有斜坡上的东坡雕塑像和东坡亭保存完好。
这,便是900多年前,东坡生活的现场。惠州给他的记忆是美好的,正如他在《定风波》里所写的那样:“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惠州的合江楼、嘉?寺和白鹤峰东坡祠,是苏东坡在惠州的三个住所。白鹤峰故居是苏东坡一生中唯一的一所自建的寓所。
北宋哲宗绍圣元年,苏东坡被贬惠州,绍圣四年筑屋二十间于白鹤峰上定居。不想因一句 “报道先生春睡美”,让政敌章敦颇感不悦,于是苏东坡被再贬海南。白鹤峰新居则由长子苏迈携带家眷留守。以后白鹤峰苏东坡故居成为东坡祠。抗战时期,这里被炮火摧毁。此后,东坡祠遗址先后成为约瑟医院、白云医院和惠州卫生学校所在地。
我是从南面的惠新西街登上白鹤峰的,向北走到边沿,东江美景尽收眼底,西面是铁炉湖,东靠黄家塘天主堂。四周围着一株株参天的大榕树,在榕树的浓阴中,一片苍翠古朴。尽管就在惠新街的一隅,白鹤峰还是与现代人的世界隔绝开了。草木活着,黄土活着,我们也活着,但东坡与我们已经天各一方。仅存的东坡雕塑像和东坡亭对于我们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苏东坡在惠州生活自在,与邻居翟秀才、林婆等往来亲善,曾有诗《夜过西邻翟秀才》。翟秀才的夫子舍原位于白鹤峰东侧,在东坡井的东面,立有“翟夫子舍遗址”一碑。苏东坡多次光顾林婆卖酒的小店。在《上梁文》提到,“年丰米贱,林婆之酒可赊”。为了纪录这个有趣的故事,清代人在白鹤峰立有“林婆卖酒处”的石刻。东坡有《白鹤峰新居欲成夜过西邻翟秀才》诗曰:“林行婆家初闭户,翟夫子舍尚留关。”这样的小细节,写得情意绵绵。
我不希望东坡被冻结在历史的庄严肃穆中矜持而古板,我喜欢在生活中“活”起来的东坡。这浓郁生活味的细节背后,是那意味深长的思想玄机,比起东坡的亲善和蔼,大历史反而显得渺小起来。
苏东坡寓惠时的另一主要住地嘉?寺,明初一度并入永福寺,后在清代重建。如今在惠州市东坡小学内。沿着白鹤峰下惠新街窄窄的小巷,我向东坡小学走去。惠新街其中的部分街道始建于南北朝,完善于明朝,为惠州古县城的主要街道。当时的归善县县衙设于此街中段北侧白鹤峰下,因此位于县衙前的一条街被当地的老百姓称为县前街。
学校保安带我绕过一栋老屋后,来到嘉?寺,他打开两扇铁门,展现在我眼前的嘉?寺只剩下两排不高的屋脊,摆放着几张废弃乒乓球台。保安说:苏东坡在此住了一年零两个多月。哟,他都知道,可见这学校的宣传到位。
斑驳的古梁柱是唤醒记忆的重要元素,抬头隐约可见斗拱和横梁上的雕花,屋脊的坤甸木 现出细长的缝隙。保安说,不怕,这种木听说很坚实的。就在嘉?寺,苏东坡曾冒死给他的表兄、前来岭南巡按的中央大员程正辅写信,为当年遭受水灾的惠州老百姓减免沉重的税赋。尽管是贬官,但东坡的为官底座,始终贯注着对老百姓的关怀。
苏东坡一生坎坷,怀才不遇。多少诗章流传于世啊。苏轼谪居惠州940天,写下各类作品近500首(篇),是历代流寓惠州作品数量最多,影响最为巨大深远的贬官。
这条街上,还有一位怀才不遇的惠州晚清最著的才子江逢辰。他是清代惠州最后一名进士,也是晚清惠州最著名的诗人和书画家。他诗、词、文、书、画、印样样精通,对地方官吏的贪墨无耻以及百姓乡亲的苦痛无告。甲午战争爆发后,见清廷割地求和,丧权辱国,江逢辰愤然辞官归里。
在我采访期间,惠州文化学者何志成老师和黄澄钦老师向我推介了几位白鹤峰下的文化名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与江逢辰同称晚清 “鹤峰四子”的李星阁、张靖山、裘习裳。他们或工书画,善雕刻,兼精音律乐器;或攻诗文、组箫社,个个博学多才。晚清通判张靖山喜结交地方文士,光绪中叶返乡修筑“桃园”,园内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布置有如“大观园”,时人称之为惠城八景之一。
白鹤峰下,才子佳人荟萃。还有太学博士陈鹏飞,因在崇政殿为宋高宗说书解经时忤秦桧,被贬谪居惠州四年。其子嗣迁白鹤峰下铁炉湖;铁炉湖人陈瑰,成化间岁贡,仕终庐州教授;明代惠州名士刘梧,是明代造诣颇深的理学家和史学家;明代的孔少娥和清代的赵琼章是二位著名诗书画才女。博罗举人韩荣光有诗赞:“白鹤峰头独闭关,焚香作画遣清闲。深闺粉本无人见,镜里修眉是远山。”
惠新西征街人梁永泰,抗战期间是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广东分会负责人之一,抗战胜利后到香港,在《星岛日报》等报社任美术编辑,与张光宇、廖冰兄、黄新波等组织“人间画会”。
白鹤峰下,人文兴盛,名声鹊起。他们生活地的一事一物,记录和刻写下他曾经的悲伤与快乐。相对于严密的考证,我更关心人与历史的微妙关系,更关心他们在历史的缝隙中依然还残存的个人气息及风雨背后的沧桑,淡定从容中的继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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