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衰草立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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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云
季节更迭，立冬将至。秋的斑斓多姿似乎还在眼前，可冬的门扉就这样轻轻被风儿叩开了。立冬，就意味着冬天的序幕已被徐徐拉开，岁月至此，草木凋零，农作物已归仓入库，动物蛰伏，庄稼人也开始了一年中最闲散清悠的日子，似乎万物都在这个季节里归于沉寂。品茗静读古人写于立冬的诗词，悠然就想到白落梅那句话：“千年的光阴，倏忽而过，封存于岁月的诗香，依旧浓郁不散。”我的思绪在一首首唐诗宋词中，如赶赴千年的约会，跟随诗人的脚步去感悟千年前的立冬之美。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诗仙李白这首《立冬》，简短的诗句却不改他天马行空，豪放新奇的风格。诗词似鹊桥，将我的神思带入那个千年前的立冬之夜。寒意渐浓夜色如墨，红泥火炉上温着的美酒让书房飘逸着醉人的酒香。诗仙醉眼醺醺中，看到砚台的墨渍花纹映出的月光，恍惚中还以为是大雪落满了家乡的村落。羁旅漂泊远离故土的我，思绪也随诗仙回到了儿时的故乡，立冬之时，爷爷的火炉之上那壶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茶，是我儿时最喜品咂和贪恋的。窗外雪花静飘，我围坐于暖暖的火炉旁，吸溜吸溜美滋滋地吃着香甜的柿子，爷爷轻捻胡须满脸笑意望着我的馋猫相。
能感知万物含情的白居易，他的那首《早冬》却道出了江南立冬时节“冬景似春华”的另一番绚丽之色。“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身在江南的我，时常会在立冬之时产生一种季节错乱感，树木青草茵茵苍翠，丝毫不减秋日，格桑花在阳光中随风漫舞，色彩绚烂，那种不依时序的粲然绽放，有时真怀疑它们错把冬日当立春呢。人们悠然自得地在小茶馆品茗聊“山海经”，那份惬意闲适，也让水乡江南多了一份韵致与悠然。
“落水荷塘满眼枯，西风渐作北风呼。黄杨倔强尤一色，白桦优柔以半疏。门尽冷霜能醒骨，窗临残照好读书。拟约三九吟梅雪，还借自家小火炉。”静读宋代紫金霜的这首《立冬》，犹如在我眼前徐徐展开一副立冬的画卷，那满塘枯荷透着一股幽远孤寂的沧桑之美，我也像潇湘仙子林黛玉，独爱那“残荷听雨声”的心与自然契合之音。那种生命由繁华走向萧瑟的悲凉寂寥，让当年命运多舛的我，总喜欢轻倚窗边，在夕阳残照中，每看书至目涩脑胀，就呆呆地静望那一塘残荷，她们在寒风凛冽中，若一位位战败沙场的勇士，向我传递着生命的坚毅与不屈。
据说在古代，天子要出郊，行迎冬之礼。归来之时，皇帝要赏赐棉衣给群臣和侍卫，还要送米粮和取暖的炭火，并抚恤孤寡。这一幕总让我想到儿时在故乡，母亲会亲手缝制好一家人的棉衣，在飒飒冷风寒烟衰草中，爷爷会拿着香火和冥币去祖先的坟茔“送寒衣”。而我最铭心的记忆就是每日清晨，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望着窗玻璃上“冬爷爷”绘制的“霜花图”，那种如花瓣似杨柳的图案，常常让我悠然神飞，遐思陶醉于自编的童话中，让一份美好驱赶冬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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