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岭山情思

河源日报 2019-08-23 06:55

□黄更新

隆冬时节,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总爱光顾岭南这片土地,掠过九连山脉,亲吻故乡黄岭这座祖山,然后徘徊逗留在山脚下那片盆地的田园和村庄里,给人带来冬的气息。

而就在此时,我却邀上了我的宗亲好友华兄弟、弟媳几个,冒着瑟瑟寒风,回了趟老家,重温故乡风土民情,且还首次登上黄岭山顶游览观光。

登上黄岭山顶,天地悠悠,大地苍茫,感慨顿生,让我想起了一首唐诗:“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唐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此时,山顶上的我们放眼四顾,尽情浏览故乡风貌,仿佛与故乡做了一次深情的拥抱,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和温馨的回忆。

黄岭山,亘古久远。倘若这天地,真乃盘古所开辟,那么黄岭山应该是与日月同寿,与江河同在。只是在浩渺的宇宙长河中,随着人类的进化和发展,众族群的出现,这山这水这土地方有了归属与主人,也就有了后来疆土、国土、乡土和祖山之称谓。

黄岭山,地势不高,海拔不过二三百米,地缘也不怎么辽阔,方圆约30平方公里。然而独特的她,犹如一条巨龙、一道屏障,自北向南飘至故乡盆地上半部中间一截,将原本该一马平川的故乡,一分为三地分割成“三洞”(即忠信、高莞、油溪三镇),形成“三足鼎立”局面。如果将忠信这块较为宽阔的盆地喻为古时中原的“魏”,那么其东西较为狭窄的两翼(高莞、油溪),俨然如古代的“东吴”与“巴蜀”。再有忠信黄岭山脚下那片繁华闹市,就该是魏时的“建安”了。大自然的神奇与造化,总是令人浮想联翩……

黄岭山,就像一位沉默寡言、善良敦厚且长寿不朽的老人。她,见证了时光掠过故乡那漫长的沧桑岁月,见证了祖祖辈辈在其山脚下那片土地上劳作的勤劳本分、淳朴与善良的村民,见证了故乡这片热土的莺歌燕舞和火红年代的激情场景以及今日故乡的发展与繁荣,当然也见证了故乡在落寞、消沉、峥嵘岁月中的风霜与血腥。

是啊!时光在流逝,朝代在更迭。就在上世纪40年代末(即1949年10月),春雷一声震天响,故乡忠信随着新中国的诞生而迎来了解放,从此,故乡山新水新天地新,家乡人民莺歌燕舞、欢天喜地当家做主。他们珍惜美好时光,在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搞土改、闹翻身、分田地、清匪霸。值得回味与难忘的是:根据人民政府政策规定和历史渊源,重新明确,将黄岭山南部的主要山脉划归忠信大陂土畔湖黄氏脉派管理和利用。从此,黄岭山名正言顺地成为黄氏的岭、黄姓之山。对此,作为黄氏族群后裔的土畔湖人,应该感到荣幸、自豪和满足,应该好好地感恩社会,感恩列祖列宗,继承好这份祖业,当好山的主人,让黄岭山造福社会、造福桑梓。

说到让黄岭山造福社会、造福桑梓,我想起了近些年,在开发和打造“黄岭公园”这一民心工程过程中,忠信镇人民政府、忠信商会、泥竹塘矿业等行政企业社团和赖波涛、黄家明、黄华等乡绅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对他们作出的一系列善举,我表示敬佩和谢意!感谢他们的辛勤劳动和付出,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让家乡人民有了一个健身、游览、观光和休闲的好去处!这不,走进“黄岭公园”牌楼,拾级而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百福图廊”。绕着山边绿道,沿着上山台阶拾级而上,观赏沿途风景,累了歇息于兰亭台榭,然后再拾级而上,登上主峰。伫立在环状回廊观景台和山顶上半圆型的小舞台,极目远望,故乡四周山水、田园、村庄和街市,尽收眼底。山风吹拂,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此刻,我站在山顶往南举目远眺,只见山下那一片片春为常绿、秋乃金黄的稻田,似乎一夜之间变成连片的新楼房、新厂房,其中还间杂着数座高层建筑……真可谓“忽如一夜春风起,千树万树梨花开”(唐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俯瞰山脚下这片初具城市化规模的新老街市,只见其街道纵横、现代时尚、色彩缤纷、车水马龙、人来车往,好一派繁荣兴旺景象。

是啊,世事无常。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更,科学在进步,家乡在巨变,且发展速度之快,让人有“一日千里”的感觉,实在令人惊叹,令人鼓舞,令人欣慰。

移步东望,我隐隐约约地看到黄岭山对面山脚下那一栋栋、一排排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楼宇、开阔的运动场以及从黄岭山东边山脚下通往校园的熟悉校道。那便是上世纪60年末我读中学时的母校——忠信中学。世事变迁,母校改变了模样,变得现代时尚,变得更加美丽,变得让游子认不出来了。然而,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无论母校怎么变迁,昨日母校的模样,那简朴、整洁、幽静的校园,那宽畅、明亮、整洁的课室和宿舍,那些慈祥、朴素、多才多艺的老师们,那些衣着朴实、天真无瑕、勤奋好学的同学们,他们鲜活的面容,依然飘忽在我眼前,隐藏在我心中。更令我难忘的,还是那首由学校老师创作的颂赞故乡及校园生活的歌曲,依旧在我耳畔回响:“在我们居住的九连山下哟,每年只有一次春风吹过山岗……”歌曲抒情悠扬,委婉动听,贴近尘土,贴近生活,充分表达了当年校园师生对学校和家乡九连山这片热土的深切敬意、执著情怀和难以割舍的深爱!

我自小崇拜英雄,敬慕先烈。记得黄岭山南端山脚下(即忠信街口右侧)竖立着一座革命烈士纪念碑。那是家乡人民政府和人民为纪念解放战争时期,曾在家乡忠信中学任教且秘密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的张和邦烈士而立。这座故乡唯一的烈士纪念碑,令少年时的我,刻记下“正义与邪恶,英雄与孬种”的特殊概念;印记着我青年时代对先烈们“铁肩担道义”“杀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崇高精神和品格力量的敬慕和崇拜。

据说,当年张和邦同志受东江纵队派遣,来到忠信中学任教,并以教书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活动,传播马列主义,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在进步教师、学生中发展党员。后来,他不幸被国民党当局发现并逮捕,被枪杀于黄岭山东南边山脚下。面对白色恐怖和张牙舞爪的敌人,张和邦英勇不屈、视死如归,终惨遭杀害,鲜血洒在黄岭山脚下,时年才25岁。

提起张和邦烈士事迹,我会自然环顾黄岭山山腰和山窝里的那一塚塚黄土,情不自禁想起长眠于此的宗亲,想起一生勤劳、善良、厚道和慈祥的祖父祖母、二伯父他们,对先烈的敬意,对亲人的缅怀和追忆之情油然而生。真是“处处青山埋忠骨,道道山梁葬英魂”啊!

记得黄岭山东面那道山涧路旁,曾盖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茅屋。那是上世纪60年代末,生产队为看山老人、我的二伯父而搭建的。当时管理体制不完善,山林管理混乱,乱砍滥伐现象严重。为保护和管理好祖山,生产队派人员管理。这位当年土改时的劳模、我的二伯父,自告奋勇,接过这份“差事”,充当了看山人、“护林员”。那时的二伯父,年逾六旬,身边无妻室,身下无子女(有堂姐已嫁人),孑身一人。他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目不识丁,性格刚直,无牵无挂,正适合担此重任。记得那时,我常常从老家跑去看望他,给他捎些大米、杂粮、菜蔬什么的,或是送去问候。他也挺关心我们,时而弄些柴草让我带回家,以解燃眉之急。别看他目不识丁,但深晓人情世故。当我步入成年到了该成家时,他尤其关心我的婚事,多次催促,几番张罗。为安慰他老人家,年轻单纯的我,竟带着相亲对象去拜见二伯父,自导自演了一幕“茅屋相亲”的喜剧。尽管这出喜剧结局未能以圆满谢幕,然而却刻记下了当时我们年轻一代向往自由美好、敢于挑战世俗的那种浪漫与可爱。

再有,黄岭山东边山脚下,有一排有点“洋气”、但有点陈旧的楼宇。那是上世纪中期,连平、和平两县合并为和平县时的县政府办公所在地。不久,因区域变更,和平县重新分成连平、和平两县,连平与和平两县政府办公所在地各自迁回元善镇、阳明镇。之后,这片地方便成了故乡忠信中学校园(数年后又返迁原校址黄竹坑)。当年,年轻的父亲执教于此,并任职为副校长。

作为游子的父亲,回到家乡工作,对故乡这片水土自然怀有敬意与爱心。空余或晨练时,常会在山边小道散步,偶尔也会登山观赏,陶冶情操,放松心情。那时候,正值国家“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之时,黄岭山也曾为军事要地,在开挖“防空洞”。据说有一次,父亲登山时不慎误入禁区,被高度警惕的哨兵拦截,并留下问话,闹出了一段《小八路查拿“汉奸”》的笑剧。其实,世事常如此,非常时期、特殊环境,有时也会“好人坏人常难分”。然而,自古忠奸、善恶自有江山佐证。

黄岭山呵,你是故乡的脊梁,你更是游子生命的根!在游子身上,有着你的一份灵气,有着你的一份执着与忠诚,更有着你的一份遗传基因的神秘和割舍不断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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