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种种
老家固镇盛产花生。它是老少咸宜的食品。
儿时,街口有个说书的盲人,说书兼卖炒花生,听书免费,卖花生是营生。炒熟花生一剥开,整个屋子香气四溢——吃的没有闻的香。
后来,我家自留地也种了些花生。中秋节前后,母亲挑拣饱实的花生晒干卖了,剩下干瘪的花生装在蛇皮口袋里。这些花生是我们日常的零食,肚子饿了,抓一把花生剥着吃;逢雨季或者节日,母亲便炒些带壳花生改善生活。花生虽瘪味道佳,甚至比饱满的花生入口更香。所以,瘪花生更受青睐。
花生怎么吃,都吃不厌。农村人办酒席,花生是物美价廉的凉菜。流水席的水煮花生米,佐以陈醋、八角、麻油、葱花等,浇上肉汤,非常鲜美——典型的下酒菜。有的还切些萝卜丁点缀其间,萝卜是家乡特产的红皮辣萝卜,配在一起,有点门当户对的意思。
客家地区紫金县的水煮花生,我也爱吃。做法其实很简单:花生连壳子煮熟了,晒干,用塑料袋子密封好了,防止回潮。它可作为茶点,也可以馈赠亲朋好友。吃了水煮花生不会上火,只是果仁有点干硬,对牙齿是个考验。同是客家地区的龙岩花生,小巧玲珑,精致极了,初见,就会想起生活中曾经心仪的女孩。比起我老家的花生,龙岩的花生乃珍品。干炒、水煮,皆为上乘。
触动你内心深处记忆的美食,一定会与自己的经历有关。譬如,不爱喝啤酒的我,一到南京,必点一瓶金陵啤酒,切个例牌盐水鸭,再来一碟子盐水花生,最好是在花生当中,能让我看到那只八角——当然我不会吃那只八角,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多年前,大雪纷飞的冬夜,在宁海路的街头,喝啤酒,吃盐水鸭、花生米的记忆,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能回忆的早已不愿去回忆。
来到岭南,也常在酒店里吃花生,是餐前小吃。基本是端上来的都是油炸花生米,干干的,硬硬的——应付的痕迹太明显,就像期待一个香吻,匆忙中,亲的却是对方的鼻子,失落乎?在老家小酒店,花生是实诚的一道菜。花生米、凉拌菠菜、炒豆饼……大快朵颐啊。
我母亲喜欢将花生米泡在酸菜坛子里。这种吃法很罕见。如果让我选择,将煮好的花生米、大青豆拌在一起,想下饭,多放点辣椒;想下酒,就多放点陈醋、麻油……
另外,我还有一个发现,白面馒头就花生,有肉的香味,不知道别人是否有同感?
(丁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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