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红色文化系列报道 保卫老隆
壹
东二支施“妙计”
俘虏末任国民党龙川县长黄学森
上一期我们说到，1949年5月13日，龙川县治所在地佗城，已被曾天节起义部队控制，龙川国民党县长黄学森被俘。在东二支的“妙计”之下，黄学森的被俘颇有“戏剧”性。
5月13日，保十三团团长曾天节把队伍从河源蓝口、柳城拉上龙川佗城，即到国民党龙川县政府向县长黄学森提取军粮（龙川属供应保十三团的军粮地区）。黄学森一听，曾团长亲自来提取军粮，赶紧迎接，准备设宴招待。已定下起义计划的曾天节，主动提出要去百岁坊街燮梅居酒家就餐。
等黄学森和县参议长黄蔚文一起，兴冲冲地到达燮梅居落座后，正想跟曾天节叙旧，忽见面前多了几个人。曾天节一笑，介绍说：“这是林镜秋同志。”黄学森脸色大变，“共匪匪首”之一林镜秋之名，他焉能不知！
这时，曾天节和林镜秋的卫士，已解除黄学森马弁的武装，黄等人已成东二支的俘虏。他们要二黄起义投诚，黄蔚文表示同意，而黄学森态度不明朗，于是被拘。
林、黄二人一同回到县府，立即将县政警队全部缴械。佗城亦被保十三团包围。
当晚，林镜秋将黄学森带上东二支前哨指挥所莲塘乡读书坝余进文家中楼上，交由二支独三大队长黄锐看管。晚上，东二支政治部宣传科长余进文把黄学森叫去问话。黄惶恐万状，以为必死无疑，请求让他与家属见面。余进文说，“我们优待俘虏，对一切犯罪分子，实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向人民低头认罪的，我们可以从宽处理。”黄学森才慢慢平静下来，交代了一些事情。所有俘获的物资和地方政权财经、银行、文教等机构，一概归边纵接管，战俘按党的政策统归边纵处理。
第2天，即5月14日，乌石坝歼灭保五团时，县“反共自卫总队”黄道仁得知黄学森被扣留后，与中队长何乙添逃到龙母镇。
14日下午，老隆及佗城宣告解放。余进文任老隆特派员，刘春乾任佗城特派员。
东二支司令员钟俊贤、政委魏南金、副司令员郑群、政治部主任黄中强等签发安民告示并张贴到县城人流量大的地方，粤赣湘边纵队政治部也贴出了布告。此时，因为在战备状态中宣布戒严而关闭的老隆各商号，都开门营业了。
晚上，老隆城各商号、居民燃放鞭炮，以示庆祝解放（《龙川文史》第5辑）。东二支也举办了庆功祝捷大会，士气高涨。
这个末任国民党龙川县长黄学森，在6月龙川县人民政府成立后被释放。当时，魏南金受命，带了几个警卫员，叫黄学森与他到老隆街上走走，以礼相待。走到上街尾，魏南金说：“你可以回家了。”便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在人群中溜走。后来，黄学森到了香港（《龙川文史》第17辑）。
贰
蓝口阻击战：
东二支、保十三团
PK一九六师
老隆、佗城虽已解放，而周围尚有众多国民党部队驻扎，稍有大意，就有可能被重夺回去。边纵派党代表郑群到保十三团，以加强领导工作，即转移胜利之师，以主力迎击由河源来犯之敌。
果不其然，14日当天，国民党劲旅一九六师派第987团及一个炮连，正在从河源向老隆火速进军。
一九六师不是等闲之辈，它曾经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在淮海战役中遭到重创，到湖南补充兵员后调往广东。
然而，因为各地的地方自卫队等国民党军事力量已被东二支收编，一路上，一九六师不仅得不到各地的支援，还老是遭到东二支四团及地方武装如黄田、义合地方部队的不断阻止，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这就给东二支迎击一九六师赢得了时间。
15日，郑群奉严尚民之令，指挥东二支主力三团和原保十三团刘蔚第二营、徐少刚搜索连、炮兵连等1000多人，乘电船赶赴蓝口以南的乌石坑马鞍山一带高地，并据守该地，与一九六师形成对峙。同时，派副团长刘勉率第三营附平射炮一排，配合东二支一部在党代表林镜秋指挥下，追击退守于东水的列应佳残部。第一营安置于佗城，安排突击大队和学兵连等据守老隆作为机动，并负责保卫老隆。此时，边纵司令部移驻老隆水背，保十三团在边纵直接领导下战斗。
15日上午，大战开始，一九六师组织整连整营的兵力，在山炮、重机枪、迫击炮的密集火力掩护下，向保十三团阵地猛烈进攻，双方互相反复冲锋争夺海螺岭制高点。
在这场抢夺战中，保十三团更胜一筹，搜索连长徐少刚指挥该连夺取了制高点，占据了有利阵地，并紧密配合东二支三团的三个连，以20多挺机枪的强大火力坚守阵地，从而使东二支处于有利态势。
在强火力下，双方均有很大伤亡，然而两边都不肯退后，交战中，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东二支的桂林中队排长曾超常、文化教员张洪、班长曾贞均、曾娘珍等，都牺牲了。保十三团在这场战斗中的英勇杀敌行为，用郑群的话说，“以其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与一九六师媲美的武器装备，对敌人的杀伤和阻击所起的作用是很大的。他们刚从国民党阵营脱离出来，就如此英勇杀敌并付出了十多位战士的生命，令人敬佩。”
按曾天节的统计，“此役伤毙敌百余人，缴获一部分武器。我军亦伤亡不少，仅搜索连就有罗安邦、谭荣桑两排长负伤，战士伤亡19人。”
激战至傍晚，由于敌众我寡，继续坚守于己不利，郑群考虑到，不在乎个把山头的得失，因此，在傍晚时分主动撤出蓝口镇，然后据守于蓝口西北山区，对敌形成包围态势，两方对峙了一个时期，从而粉碎了敌人侵占老隆与胡琏兵团汇合企图重新控制东、韩江的美梦。中共华南分局书记方方对此作出了很高评价。
在与敌一九六师“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曾天节希望双方都不要付出太大的伤亡代价，曾遣人到河源城给葛先材送去劝降信，被葛先材拒绝，我方的坚决进攻也动摇了一九六师的军心，有人夜杀上司投奔共产党。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叁
列应佳走投无路被收编
5月17日，六团团长林镜秋率该团梁山、李根的主力连队，保十三团副团长刘勉带一个营的兵力共700多人，从龙川四都赶到和平东水附近，占领了制高点，将在乌石坝战败后退守该地的国民党列应佳残部500多人团团包围。
边纵向列应佳等喊话，要他们投降。曾天节给老战友列应佳写了封长信。列应佳的副团长胡醒唤是曾天节在黄埔军校十五期的学生，趁机也向列应佳进言，要他接受曾天节的劝导起义。但列应佳认为能依靠当铺及周围工事顽抗，等待援军，拒不起义。
边纵便发起攻击，突入东水圩内，将列部分割包围，然后进行政治瓦解。经过激战，并在边纵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列应佳看到大势已去，迫于无奈，才同意派胡醒唤为代表，前去与党代表林镜秋、副团长刘勉谈判。最后500多官兵接受了和平改编，后被编为边纵独立营，由该团原二营营长莫秉葜任营长。
这是老隆战役的又一个胜利。
列应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投诚后，要求见严尚民、魏南金、钟俊贤3位首长，获同意。18日，列见到严、魏、钟后，当即拜倒在地，哀求饶命。严尚民等向他说明共产党的宽大政策后，安排他在老隆下街一个地方暂住，派人略加照顾。但因战事繁忙，没注意看管他。没几天，老隆水贝的黄坤（化名亚九汶）偷偷买通一艘船，与列应佳一同顺水而下逃走了。
肆
龙川县治：从佗城到老隆
1949年6月1日，龙川县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县委、县政府设在老隆。
为何县治要从佗城移至老隆？
1995年5月14日，龙川解放46周年暨广州联谊会成立8周年大会在省委党校礼堂举行，曾指挥了1949年6月消灭谢鸿恩武装战斗并兼任龙川县委书记、县长的魏南金，分析了其中原因。
一、老隆是军事要地。虽成立了龙川县人民政府，此时仍处在战争时期，只有占领老隆、保卫老隆，才能控制龙川局势。因为此时国民党自卫总队黄道仁、谢鸿恩仍在伺机进攻老隆。
二、老隆是九连地区战略战役中心。集中兵力歼灭老隆守敌，可以解放龙川全境，进而解放九连地区，并带动兴梅地区解放。
三、老隆是军事指挥中心。粤赣湘边纵队、东二支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起义部队都集中在老隆。
四、老隆是龙川重镇。原国民党县级经济部门都设在老隆。县委、县政府设在老隆，能顺利地接管设在老隆的汽车站、航运站、电话局、医院、电厂、粮仓和一些重要的经济部门以及公共设施。佗城只有国民党县党部和县政府，以及县的行政事务部门，边纵进城后很快就解决了。县委、县政府设在老隆，有利于掌管全县的政治、军事、经济、交通中心。
虽然县委、县政府设在老隆，但对佗城这座二千年古城的历史文物和名胜古迹，县政府明确指示要保护和管理好这座历史古城，决不允许破坏。
伍
老隆战役最后一战：
攻破龙母碉堡
在离老隆城15公里的龙母镇，盘踞着谢鸿恩等率领的国民党自卫总队300多人，准备顽抗到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些反动武装一定要给拔除掉。
粤赣湘边纵队命令新编独立第四团第一营负责消灭县警大队。魏南金是龙母人，被指派负责具体部署和指挥这场战斗。
接到攻打龙母命令时，各方的捷报如雪片般飞到边纵，正在老隆水贝的独立团第一营士气高涨。
参谋长陈苏、营长麦启华、教导员陈君明和魏南金，在水贝研究对龙母的战斗方案，确定攻击战术、攻击时间、救伤、情报等方面的任务。
7月22日，正值农历六月，大暑天时，60多华里的路程，边纵独立四团第一营（原主力三团）600多人，用了不到5小时就赶到了。
黄道仁的武装很快被消灭，谢鸿恩部却死守在龙母碉堡内，这是座后有小山、前有小河的老式角楼，正面有3个大门，前面有1.6米高的围墙，易守难攻。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攻坚战。
为扬长避短，让县警大队的火力失效，我一营指挥员决定利用地形地物，并利用夜色作掩护。
独四团第一营成立四个突击队，领队的都是在战场上立下许多战功的精兵强将。他们分连队做了有效的战前动员，“活捉谢鸿恩”的战斗口号此起彼落，新任的机炮连长欧阳珍，甚至激动地跑到营部表示不惜生命夺取胜利。
战前，第一营士兵一再向谢鸿恩喊话，要他投降，但谢不仅不投降，还口出恶言。
25日中午，战斗打响了。营长麦启华命令开炮攻坚，迫击炮、重机枪、六零炮等全部命中目标。受此猛烈攻击，谢鸿恩知道已被重重包围，便加固了内部防御。
第一营料到他必有此招，必须加大火力速战速决。晚上9时，独一营猛烈炮击炮楼左侧，守军怕被趁黑爆破冲入，接连撑出光亮的汽灯和火把，将邓屋周围照得通明，但都被独一营的神枪手一一击灭。
在第一轮攻坚冲锋中，机炮连连长、突击队长欧阳珍中弹牺牲。
迭遭炮击的碉楼左墙，已明显松裂，此处便是最佳突破口。陈苏、麦启华命令爆炸突击手迅速匍匐前进将炸药包埋上。午夜过后，龙母的夜空特别黑，前沿阵地战士们睁开警惕的眼睛，注视着每一点动静。
“轰隆！”一阵巨响过后，炮楼左侧被炸开一个两三公尺宽的大洞，“快冲！快冲！”4支突击队在队长的指挥下，冒着尘烟冲入敌营，占踞有利掩蔽体，喝令守敌缴枪投降。
黑夜中，邓屋内有大小巷纵横的40多间房间，谢鸿恩部散在各个房间角落暗处的敌人，利用熟识地形地物负隅抵抗。在突击队步步搜索打击下，有守军举枪投降。突击队员用竹枝照明搜索敌人，不时引起火药桶爆炸，一时火光冲天。
历时两小时的巷战，以将二楼的县警大队长谢鸿恩腿部击伤而宣告结束。
东方破晓后，谢鸿恩被用竹箩抬到群情激昂的群众中，接受人民的审判。
此役，谢鸿恩部除被击毙者外，其余300多人全部被俘，缴获轻机枪8挺，步枪300多支。我第一营伤亡50多人。
这是历时1个多月的老隆战役的最后一战。
身经百战的郑群感慨地说，老隆战役，双方投入的兵力、作战的阵地范围、交战的激烈程度，歼灭敌人的数量和缴获的武器，都是华南地区游击队战争史上少有的。
当年《华商报》评论老隆战役的重大意义时称，“使华南解放区空前得到扩大和巩固”。老隆战役，揭开了华南地区大规模解放的序幕。
本文参考资料：《郑群戎马岁月忆述集》、《广东文史资料》（第26辑），《龙川文史》（第5、17、22、27辑）
文/图本报记者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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