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风范 气势磅礴

何炜明

上世纪30年代，何士德在上海艺专音专学习期间，先后参加了著名指挥家周淑安教授指挥的合唱队，在意大利指挥家梅伯器组建的“万国合唱团”里学习指挥法，出任新华艺专乐队指挥。淞沪战役爆发后，他与聂耳、冼星海合作，将两人创作的救亡歌曲，拿到上海街头教会工人学生店员街坊吟唱，利用教会经济支持，组建洪钟乐社，何士德义务担任指挥。他在上海抗日救亡歌咏活动中，发挥了组织者和指挥者的作用。他率领指挥的着救亡宣传队，先后远赴南京、广州、香港等地演出。当年的十里洋场上海，何士德指挥的乐队一度传为美谈。

新中国成立后，很多重要场合专门邀请何士德指挥上海乐团演唱贺绿汀的大合唱曲《新世纪的前奏》。上海市民知道何士德是当年上海滩知名的救亡运动音乐队的组织者和指挥者，传颂着很多爱国救亡活动的传奇故事，都说聆听何士德指挥唱歌是一种美好享受。1957年，何士德任中国代表团团长，率队赴捷克斯洛伐克出席“布拉格之春”音乐活动，主办方知道他是中国杰出指挥家，特邀他训练捷克的红军歌舞团合唱《黄河大合唱》。何士德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指挥训练，获得盛大成功。

何士德作为一名合唱指挥家，常把指挥棒插在绑腿上，自己走到哪里，便把指挥群众战士唱歌的事情带到哪里。当年一位江西省战时服务团年仅16岁的队员回忆，南昌市的歌咏团体很多，但群众最爱看的是何士德的指挥，尤其是他指挥演唱的《歌八百壮士》最受欢迎，每当唱到“我们的国旗在重围中飘荡……”，听众总是情不自禁地跟着合唱队唱起来，何士德听了，总会转过身去，指挥着群众一起唱完这首歌。

江西省的《光华时报》刊登过一位南昌指挥家的回忆文章，文章说：何士德在南昌指挥“万人大合唱”的场面令人一生难忘：灯火辉煌的闹市中心得胜路上，人山人海，合唱队站在中心地段——防空洞顶的土坎上，何士德站在前面高处指挥。如潮的人群，跟随合唱团放声歌唱，何士德如同指挥着千军万马。南昌的冬季很冷，人们的外衣凝结了冰霜。但是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冷。活动结束，夜已很深，人群却久久未散。1954年，部队派这位南昌指挥家到北京，参加中央电影局召开的首届电影编、导、演会议……意外地又见到了何士德，他还是当年的老样子，乐观爽直、朴实亲切。文章写道“不久北影厂拍摄了舞台纪录片《黄河大合唱》，指挥者正是何士德。我兴奋不已特地买了一张票，再次欣赏他气势磅礴的指挥风范……”文章最后说，“几十年来，我曾经无数次指挥合唱，有两次记忆犹新，一次是登台发觉坐着陈赓、宋任穷等高级将领在台下，有些紧张，但想起何士德当年指挥万人大合唱的场面，我便立刻镇定自若，因为他那从容不迫，气宇轩昂的神态，给我无穷的力量，使我信心百倍；另一次，因身体不适，深感难于胜任，这时何士德指挥《大刀进行曲》的形象又展现在我眼前，一下使我勇气倍增，顺利完成指挥任务。”

西安市音协主席、原文化队队员王博，对何士德指挥艺术观察入微。他在一篇文中回忆说：一次军中晚会，大家说请何士德指挥唱《大刀进行曲》，在他的指挥捧和手势引导下，不仅能把节奏旋律找准，也能使大家快慢强弱、抑扬顿挫唱得如一个人……，如此这般，二千左右的指战员如团聚结成一个力大无比的巨人在广场上“独唱”……，《大刀进行曲》的最后部分，唱到第二个把它消灭的“灭”字时，只见他两手在胸前急速一收，全场刹时寂静，刹时右手紧握指挥棒，从右肩后面直接向前再冲刺过去，众人口中立时如山崩地裂般大声怒吼出一个——冲啊！这一个急收直冲，一静一吼，爆发出瞬息之间的巨变巨吼，让人心惊胆战，怎能不让敌人浑身颤抖呢。接下去唱到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砍去”时，你想不到他的指挥棒竟变一把大刀从头顶右后上方，一个大半圆圈由头顶直砍向头顶左前方去，众人随手应声“砍去”。再紧接着重复这个动作，第二个大半圆圈的跨度更高、更大，众人又应声吼出最后一声“杀——！”，这一声吼，把众人胸中的国仇家恨，积聚的愤恨之情，完全地发泄出来。充分流露出中国人民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滔天罪行狠狠惩罚之心情。

王博文中还列举当年何士德指挥唱《义勇军进行曲》的情形。何士德出手不凡，先给大家唱一个开头音调“索”，等大家跟他手势唱一个“索”之后，他一收手，大家停唱，这就有了开头音的音高了，下面再开始唱本曲，只见他两手分开示意预备，也不叫你“预备——起”，他又把两手往下一沉，这一沉就是第二拍前半拍的速度，大家马上都领会了，也紧跟再一抬手就唱出“起”字，然后就是他两手再由下而上大扬开至空中不动，起来的来字也就随手扬出声来，是一个大声号召的“来——！”你瞧，这才叫真正的音乐指挥那，它具有音高音速，又有思想感情的内涵。而不是平凡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内一外，机械的动作……你达不到何士德这么大的号召力，这么大的鼓动力。嗬，这一个开头，就把人们引进抗日救亡运动大宣传大鼓动的时代浪潮中来了，心儿立即跳起来了，血液立即涌满胸腔。下面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这“不愿做”三字的指挥动作，是右手紧握指挥棒左手紧握拳头，万分愤怒，痛下决心，一字一顿，大声疾呼出：“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唱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时，三个“起来”的指挥动作，先是两手从腰间举到胸前向上稍为分开，是第一个“起来”，再两手由胸至头部向上分开，宽度比第一个再舒展分开一些，这是第二“起来”；第三个“起来”则是两手由头上天空中大分开，两手向左右前方大扬双臂至限度，那真是做出全国人民都要起来状。然后歌曲唱到“我们万众一心”，将要唱“一心”二字时，他一边左手臂往胸前一回收，右手紧握指挥棒在头顶上空自右至左划了一条长长的“一”字直线，把“一心”二字挥出直至做了“万众一心”状，展出了群众一心唱“一心”团结一心打鬼子的吼声。最后到“冒着敌人的炮火”的“敌人的”三字时，又作气愤万分，痛下决心状，接下是脚步整齐的二个大步伐，指挥棒从右后方向右前方冲刺，又是一次比一次幅度大，唱完三个“前进”再加最后一个有力的“进”全曲嘎然而止，顿时会场肃静氛围中，全场人激情沸腾，向往必胜的信念，笼罩着整个合唱现场陈家大祠堂。

王博说：“何士德指挥唱歌，他能让群众把歌曲的魂给唱出来。”“应该说何士德是一位杰出的合唱指挥大师。”

何士德指挥演唱《黄河大合唱》，从上海到南昌，到皖南苏北，到延安、东北，以至国外。改革开放后，到中国来的欧美留学生，也都由音乐学院特邀何士德到学校给他们上课，讲解教唱。何士德指挥演唱《黄河大合唱》，俨然已成为中国音乐史上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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