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杂技的华丽“蝶变” 浅析《化·蝶》等杂技剧作品的艺术创新实践
《化·蝶》演出剧照图片由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提供
编者按
日前,由中共广州市委宣传部、广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出品,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创作演出的杂技剧《化·蝶》在广州大剧院顺利完成一连三日的首演。该剧是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继“文华奖”获奖作品《西游记》《笑傲江湖》之后,又一部倾情打造、改编自传统文化经典的大型杂技作品,主创团队汇聚了国内戏剧编导、舞美设计、服装造型等众多领域的顶尖艺术家,由著名杂技表演艺术家吴正丹、魏葆华领衔主演。《化·蝶》综合运用杂技、舞蹈、戏剧等多种现代表现形式,为家喻户晓的“梁祝”爱情故事注入了全新的艺术生命,获得了业内外观众的广泛赞誉。广东省艺术研究所戏剧评论家艺言应邀撰写了评论文章,围绕上述作品的艺术特色与创新之处进行了探讨和总结。
此外,本期文艺评论还包括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著名作家章以武为媒体人、作家黄仁兴散文集《捡起沙漏的碎粒》所写的书评,以及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戏剧评论家陈艳冰关于大型原创民族歌剧《红流澎湃》的赏析评论,敬请垂注。
●艺言
文艺界有句名言:“金杯银杯不如观众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观众的夸奖。”受到观众的喜爱,是对一个作品最好的嘉奖。近日,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根据梁山伯、祝英台爱情悲剧改编创作的杂技剧《化·蝶》甫一亮相,便场场爆满,赢得好评如潮。
《化·蝶》的旗开得胜,得益于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十多年来为探索当代中国杂技的创新之路所付出的艰辛努力。早在2006年,由该院编演、根据同名古典名著改编的杂技剧《西游记》,不仅在第八届中国艺术节上勇夺包括“文华大奖”在内的六项大奖,而且入选“2007-2008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剧目”。2015年,该院又创作了根据金庸先生同名小说改编的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其中第四幕的片段“竹韵——升降软钢丝”,一举摘得第十届中国杂技“金菊奖”全国杂技比赛金奖,以及第32届蒙地卡罗国际马戏节的“金小丑奖”。通过这些优秀剧目,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积累了丰富的剧目创排、制作和演出经验,在探索新时代中国杂技艺术的发展之路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打破艺术边界,引领中国杂技创作潮流
在舞台演出领域,“杂技剧”是最近十多年来才出现的新生事物。更确切地讲,正是由于富有开拓意识和改革精神的广东杂技人创造性地将戏剧演绎和杂技表演融于一体,才有了这一名词与概念的诞生。在《化·蝶》之前,杂技剧《天鹅湖》《西游记》的出现,就令业内外观众眼前一亮,打破了当时国内杂技演出长期以来偏重难度技巧展示的惯例,对之后杂技艺术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今日杂技剧演出市场的红火,正是以广东杂技人对杂技剧的开拓为起点,继而在全国掀起燎原之势。
如果说《西游记》的一鸣惊人胜在它的“领风气之先”,那么后来的《笑傲江湖》《化·蝶》以及其他兄弟院团诸多杂技剧作品的大量涌现,则“体现了中国的杂技戏剧化的趋势”(广东省杂技家协会名誉主席宁根福语)。这种趋势,不仅反映出杂技人创作理念的变化,也反映出当下观众审美诉求的改变。
中国杂技历史悠久,在很长时间内都是一项以技艺展示为主的艺术,以突破人体极限的高难度动作,令观众获得一种惊险震撼的审美体验。而在当今这个信息量“爆棚”的时代,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纯粹靠技艺已经很难激发观众的新鲜感和好奇心,要将观众的观演欲望维持一个大型剧目的演出时长(通常为90-120分钟)就更是难上加难。杂技界的许多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为了吸引观众、留住观众,传统杂技需要改变。这种改变,首先从转变观念,打破艺术的边界开始。西方的杂技人开始尝试以“秀”为概念,对杂技表演进行包装,创作了《红磨坊》《太阳马戏》等作品;而中国的杂技艺术家则另辟蹊径,把目光对准了戏剧,用戏剧的理念整合和统筹杂技表演,以“戏”展“技”,形成了具有中国风格的杂技剧。
另一方面,杂技剧的产生和兴起,既是当下中国杂技发展的自身需要,也是与中国传统杂技源头的重新对接。戏剧理论家周贻白曾经评价汉代百戏(古代对乐舞杂技表演的总称)《东海黄公》,标志着“中国戏剧形成一项独立艺术的开端”,而据史料记载,这部古老的作品实际上就混合了戏剧的角色扮演、情节叙述和杂技技艺展现,并且还包含了舞蹈、魔术、马戏等多种艺术元素。而《化·蝶》等杂技剧作品,则是用戏剧理念来统合杂技、芭蕾、魔术乃至灯光、音乐等各种艺术语言,这让我们看到早已“单飞”并且发展到极致的各个艺术门类,在遭遇瓶颈后于历史的长河中再度相遇、携手。但这绝不是历史的简单重现,而螺旋式地上升,是既有历史根基、又符合现代审美的创新发展。
借助经典改编,推动传统文化“破茧化蝶”
从《西游记》《笑傲江湖》到《化·蝶》,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在剧目创作上的方向和思路逐渐变得清晰——那就是经典改编。三部剧的创作者,基于杂技剧这一艺术样式的独特性,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似的创作路径。杂技剧以杂技为主要艺术语汇,在剧情铺叙和人物塑造上存在天然的短板。因此,如何扬长避短、在完成情节叙事的情况下凸显杂技艺术的精彩纷呈,就成为杂技剧的创作者必须面对的一道难关。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大众耳熟能详的经典题材进行改编,弥补杂技剧在叙事上的不足,就成为解决这一难题的便捷途径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化·蝶》和此前的《西游记》《笑傲江湖》一样,都没有依照原作进行从头到尾的完整叙述,而是选取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情景和人物,完成了中国经典IP从文学到杂技剧的转化。例如《西游记》只截取了原著中的“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女儿国·盘丝洞”“火焰山”等几幕串联成戏;《笑傲江湖》更是大刀阔斧删去旁支,只以《葵花宝典》引起江湖纷争作为叙事主线,勾连起“华山论剑”“暗夜追杀”“绿竹巷见面”“五霸岗聚会”“岳不群寿筵”等小说中最经典的章节。
《化·蝶》则保留了“共读”“亲变”“情别”“抗婚”“殉情”“化蝶”等主要故事桥段,借助经典的“便利”,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核心场景与杂技技艺的创意交融上,使作品达到一种“融技于戏”的状态。全剧紧紧抓住“蝶”这个意象,把破茧化蝶的过程跟梁祝爱情绝唱完美结合,以杂技、舞蹈及戏剧等多元艺术语言和极富想象力的舞台呈现,让经典故事和人物形象焕发出新颖、独特且具有冲击力的光彩,在观众心目中引发强烈震撼,从而赋予传统文化新的生机。
融“技”于“戏”,实现杂技技艺的守正创新
杂技剧是剧,归根结底,“剧”是框架,是思路;“技”,是手段,是核心。一出精彩的杂技剧,它的标准配置中不仅要有起伏跌宕的剧情和立体鲜明的角色,更少不了匠心独运的动作编排和出神入化的技艺展现。
《西游记》的创作团队将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旗下的五大金牌杂技节目——“女子散体技巧制型”“抖杠”“蹦床钻圈”“荡爬杆”“抖空竹”在剧中做了集中展示,让观众大饱眼福;而在《笑傲江湖》中,单单一场“竹韵——升降软钢丝”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而新近推出的《化·蝶》不仅囊括了32项杂技节目,而且用全球独一无二的“肩上芭蕾”诠释该剧最精华的“化蝶”环节,堪称惊为天人。不仅如此,这些技巧展现,无不是根据剧情推进和人物刻画的需要量体裁衣、适度安排,并非一味堆砌,避免给人拼盘式杂技晚会之感。
说到融“技”于“剧”,其中也存在三个维度:
第一个维度,是用技巧进行场面叙事。例如《西游记》中“大闹天宫”一幕,就巧妙地插入了“荡爬杆”这个杂技节目,用演员的攀爬翻腾展现群猴的活泼、顽皮,在舞台上营造了一幅生动的花果山群猴嬉戏图。
第二个维度,是用技巧塑造人物。例如《笑傲江湖》中的“升降软钢丝”,在通过极具难度的软钢丝肢体平衡技巧,写意地展现了任盈盈与令狐冲在绿竹巷宁静闲适的生活,将两个人彼此倾心的过程描画得含蓄而又传神。在风吹竹林的摇曳中,叶动巷幽,令狐冲在钢丝上气定神闲,或走或跳、或坐或卧,展现出他深厚的内功和潇洒的性格,大侠形象呼之欲出。
第三个维度,是用技巧营造意象。《化·蝶》中,“肩上芭蕾”之巧,在于它将杂技加芭蕾的双重技艺做了极致化处理,以难度极大的翩翩“蝶舞”,传达出梁祝二人化为蝴蝶生死相依的爱情誓言。此处的舞台,除了背景的圆形纱幕空空如也,在柔光的映衬下,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浅吟低唱中,营造出“虚室生白”的意境,颇有中国画留白的意味。缠绵悱恻的双飞共舞,不仅是梁祝化为彩蝶后的形象展现,更是全剧情感高潮的意象凝结,创作者用创新的思路和理念,使原本单纯的技术展现具有了叙事的功能、刻画角色的功效和传递情感的力量,也使得观众的审美体验实现了质的升华和飞跃。
通过这些作品的分析可以看出,广东的杂技艺术家通过“融情于技,融技于戏”的杂技剧,重新激活观众对于杂技的欣赏欲望。特别是在《化·蝶》当中,杂技技巧和剧情的嫁接更臻于圆熟,已经跨越“看山是山”,进入到另外一重境界,让杂技获得了不一样的色彩,不一样的灵魂。杂技和经典IP通过创造性转化得到彼此的加持,获得“1+1>2”的效果,《化·蝶》再一次向人们充分证明这一点,也为当代中国杂技的守正创新留下了一个富于启示意义的成功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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