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嫩”与坏画
杨小彦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教授
今天中国画坛有一种潮流，就是装着不会画画，风格稚嫩。受过良好美术训练的画人，想重新变成不会画画，变稚嫩，其实比登天还难。所以，所谓坏画，说句通俗的评价，就是一种审美上的装嫩。
不过，老一辈艺术家中，倒真有一个以拙为美而又让人敬佩的艺术家，他就是广东番禺人关良。关良的水墨戏剧人物，拙得真让人着迷。懂传统戏剧的人看出其中的道道，知道关良不是戏迷那么简单，他简直就是一深度戏精，对其中的招式烂熟在心，出手就是绝妙的“亮相”。了解水墨韵味的则对关良的淡墨拙笔深感兴趣，那种奇妙的渲染，行笔缓慢而又“自然天成”，绝活之极。我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关良迷，读他的画多了，知道那就是天才，无法学。有几个追随关良路子的水墨画家，希望拙那么一下，可怎么学都是装的，拙不起来还好说，还藏着几分巧，让人看了难受。
其实，关良早年是画油画的，而且是现代派风格，有点立体味，又有点表现味，品相很好，一看就是个高手。不过，我想，如果关良一生坚持只画油画，而且只坚持当初的现代派风格，不知后来他会有什么奇妙的遭遇？历史不能估计，所以我也说不清楚。不可思议的是，中年关良突然不画外来的油画了，于是也就无所谓现代派了。他转身去画水墨，而且全是古装戏剧人物。要知道，一、水墨是民族传统；二、古装戏剧更是老祖宗。关良只要画水墨，以古装为题，他再怎么拙，仅凭这两点，就大可在中国画坛立足了。更有甚者，郭沫若还非常喜欢关良的作品，对之赞不绝口，撰文夸奖不说，还在他画上题字，以示表彰。郭老这一表彰，关良的地位，他想再怎么谦虚也就下不来了，一个大师无疑，完全不像他的同乡兼好友画家谭华牧，一生坚持油画，一生坚持现代派，画到最后，没人理睬，给忘掉了。
只是，关良的画应该不属于坏画，至少，他不会装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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