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花的芬芳

羊城晚报 2019-04-07 12:55

□朱东锷

圆圆的月亮仿佛不是从山的背后跃出来,而是刚在水里浸泡过似的,镜面上水雾迷蒙,月色朦胧,越来越高,水雾渐散,月光如水,清澈透明。靛蓝的天幕上,一抹白云在慢慢漂移。

我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今晚月全食。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周围环绕着一圈光晕,美轮美奂,漂浮的云朵越来越少,明月朗朗,不见一丝月全食的迹象。空气中,花的芳香越来越馥郁,那是白兰花的芳香。阳台下,有一条几米宽的L形甬道,道边栽种了一排白兰树、石榴树和水葡萄。白兰树的枝叶已经高到五层阳台,阳台与枝叶不过几米之遥,如银的月光下,洁白的芳香四溢的花朵隐约可见。

朗月、花香、水声、虫鸣,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美丽温馨的图画。

皎洁的月光下,一口古井旁,爸妈与邻居在搓洗着衣服谈论着家常,旁边不远,一棵茁壮的白兰树在夜风中沙沙摇曳,树下一张水泥乒乓球桌,我们小孩或站在桌上摘那些触手可及的白兰花,或躺在凉凉的石板上,在那幽幽的兰花香里,在哗哗的水声伴奏下,听母亲讲白兰花、萤火虫的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和织女的传奇,在灿烂的星河里找寻北斗星、启明星。有的在捉萤火虫和蝗虫,有的则过去帮爸妈打水、拧扭衣服。井台的围墙外就是田野,蛙鸣虫唱应和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衣兜里、书包里喜欢放几朵白兰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在这之前,我和伙伴们曾捡拾过多少白兰花!那时候,我们习惯把白兰花叫“香花”。那一年,收购站开始收购晒干的白兰花和龙眼核,两毛钱一斤。多少个酷热的下午,我们在树底下捡拾凋零的花瓣。我们抱着那些幼小的白兰树摇晃,但坠落的花瓣却少得可怜,我们盼望下大雨,雨后可以打扫满地的落花。我们找来拇指粗细的竹竿,把尾端剖开,中间夹上一截小棍子,用叉开的竹子夹住白兰花,一拧一扭,花儿就脱落了。然后,把一袋一袋的花瓣铺开在水泥板上晒干。后来,我学会了爬树,爬到树上摘白兰花、捕蝉、掏鸟窝,把一朵朵白兰花拿回家,拿个碟子,顺着碟子满满地摆好一碟,放上一点清水,一会儿,家里就满屋芬芳了。

因为爬树,我没少挨母亲的打骂,只要哪个叔叔阿姨告诉母亲,说看见我们爬树了,母亲总是火急火燎地跑到树下喊我们下来,而且不停地喊着慢点慢点,小心那树枝,很脆的。同样让母亲操心的是我们私自下河去游泳,那一年,大雨后洪水泛滥,弟弟和伙伴们偷偷去游泳,差点就去见了龙王!上学了,虽然不再捡拾花瓣,却仍然喜欢在衣兜里、书包里放上几朵白兰花,一路芳香。

搬迁、求学、告别故乡、参加工作。加入警队,工作的日子整天奔波忙碌,吃不定时睡不安稳,刀光剑影。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白兰花似乎已经远离了我的生活。

今晚的明月还是照耀古井旁搓洗衣服的爸妈和邻居,照耀茁壮白兰树下水泥桌上少年的我的那一轮明月,只是,在明月的起起落落、阴晴圆缺中,青葱岁月已不再,父爱已不可寻觅!

早些年,炎炎夏日,广州的许多小巷口和人行天桥上,总有不少售卖白兰花的阿姨、阿婆,白兰花用竹篮装着,用湿毛巾盖着,外面再摆放着一个装满白兰花的茶杯,一元一杯,也有将一朵朵白兰花串起来或用橡皮筋扎成一扎的,五角或一元一份,不用叫喊,花儿很快就芳香在你的时空里。

以前工作的地方在白云山风景区,不管是在麓湖或是在山上,都有不少的白兰树:麓湖环湖路上白兰树浓荫如盖,花香阵阵;双溪别墅围墙边两棵合抱的白兰树相依相偎,让人流连;山庄旅舍的白兰树诉说着历史风云;中山纪念堂里那棵树干要几人合抱的白兰树更是让人赞叹……

这些年,很多花草树木给我留下过难忘的回忆,让我思索感悟,但从来没有一种树是如此不离不弃地陪伴我,庇护、芳香着我的生活。搬进白云山麓的这个住宅小区不知不觉已经十多年了,与客厅阳台和卧室窗户咫尺之间的这几棵白兰树,就一直陪伴着我,荫庇着我,我一直在呼吸着白兰花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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