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的汉语,流动的历史
《南腔北调:在语言中重新发现中国》郑子宁 著中国华侨出版社2019年2月版
□ 林颐
在我原来的认知里,语言学繁琐而艰涩,然而最近在读的《南腔北调:在语言中重新发现中国》纠正了这种刻板印象。作者郑子宁年轻但学问丰富,而且其文章也生动活泼。书中有趣的话题俯拾即是,如有《如果你穿越到了古代,要怎么做才能听懂古人说的话》《“抗日神剧”里,日军说话为什么总是那么怪》这类关于语音的研究,或者是《招商银行和云南人的怪姓祖先》《为什么南方多江、北方多河》这种涉及语言与文化的问题,抑或是与我们当下生活有关的《怎样避免起一个烂大街的名字》等讨论。以热点现象入手,徐徐展开,逐渐深入本质,化繁为简,巧拨千斤,郑子宁深谙读者心理。
“穿越梦”最大的技术难关是语言,古代汉语与现代汉语的差异很大。有人说,粤语是古汉语活化石,那么粤人“穿越”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与古人无障碍对话?错了。如果是“穿越”到近世,也许没什么语言障碍,但如果是回到唐代以前,那可能就是“鸡同鸭讲”了。因为在北宋以前,岭南大致处于封闭状态,到了南宋时期,江西、河南、湖南、江苏等地的大量移民带来了岭北汉语,一种接近中原晚期中古汉语的新方言才在广州附近形成。在那之后,粤语区就处于相对隔绝的状态,没有遭遇近古战乱动荡影响,得以保留唐宋时期中古汉语的一些特点。所以粤人“穿越”到宋朝语言沟通障碍应该不大,但是回到唐代以前,或许就成了说“外语”的访客。
语言的演变与移民及其带动的文化融合大有关联。上古时代,汉语就已经有了方言的分歧,北方有秦晋、燕朝、赵魏、海岱、周洛、蜀汉方言,南方则有吴越方言和楚方言。这些方言都是从早期的古汉语分化而来,而汉语的这种分化主因就是民族迁徙。比如吴越方言是因为周太王长子太伯率众避难东南、建立吴国之后演变而成的。我国历来兵戈不断,西汉赤眉、东汉董卓、三国两晋南北朝……每一次动乱,南渡的移民潮就会带来新的语言,与各地方言混化趋同,有吸收、有拒绝,也有变异。一部语言史,也是一部移民史、一部文化交流史。
语言不能自给自足,没有哪种语言或方言是完全孤立的,它必然在语音、语义等各方面通过不同人群的接触发生着交互影响。近期,一篇名为《注意!这些字词的拼音都被改了!》的文章被刷屏。“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shuāi)”“远上寒山石径斜(xié),白云生处有人家”“一骑(qí)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等读音的变化,让人们感到无所适从。其实,就像尴尬读jiān jiè才是对的,有些读音的改变可能是以讹就讹的结果,大部分就在使用过程之中约定俗成了。
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古老的语言,比如古埃及语、古巴比伦语、古腓尼基语等,但它们早就“死亡”了,汉语之所以“长命”,并且“越活越年轻”,有赖于它强大的消化和再生能力。比如汉语里有大量的“借字”,琵琶、唢呐等都是外来语的化用。语言不能离开历史文化而存在,比如郑子宁谈到起名的学问,以前取名常用军、红、英、建国,近些年取名又流行用子涵、雨轩、心怡,这些流行名字代表了不同时代的文化符号。社会在变迁,语言也在变化,这种变化本身就体现了一种流动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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