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压弯了小扁担
□胡汉超
腊月二十四,是家乡的小年。早上6点,闹钟响起。我和妻子洗漱完,吃了面包,便驱车赶往番禺广场。
上了地铁3号线,换1号线。终于告别“汉堡包”状态,到了广州东站。我看了下时间,8:52,离父亲那趟车正点到站还有2分钟。我在电话里告诉他,你行李多,不要急着下车,我在出口旁边接你。
出口两侧满是接站的人,有不少是操我老家安庆方言的,看来多半是接T221这趟车的。他们或引长脖子翘首以待,或打电话跟亲人确认,或接过亲人行李。我来到接站队伍前面,张大双眼,一行行扫视着出站人流,因为父亲没读过一天书,待会擦肩而过,麻烦就大了。
我重点盯视那些肩挑行李的乘客,因为昨天我获知父亲又跑到隔壁赛口镇,买了几捆芹菜芽和酱油干带过来,加上两大袋豆丝、四只杀好去毛的走地鸡,他要用小扁担才能挑过来。已走过了几位扁担老乡,但没见到父亲。
终于,我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皮树棍做成的扁担,两端被斫刀斫出浅痕,分别系着蓝色塑料绳,塑料绳一端兜着两个葡萄糖药箱,另一端兜了一个葡萄糖药箱,外加一个水杯和鼓鼓的购物袋,保持左右平衡。三个药箱上面分别裹着一层农膜袋。可能是负荷太重,我在喊一声“伯伯”(安庆乡下对父亲的俗称)时,看见满脸沟壑纵横的父亲,右手捏着车票,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他定了定神,在乌泱泱人群中,循声寻找源头。嘴巴回复“欸”时,定格成一个大大的圆,持续好几秒钟。我迎上前去,准备接过他肩头的扁担,他没落担,说担子很重的,快别挡着后面人的路。
走到接人队伍末端,他落下担子。我急忙去扯纸箱上的农膜袋,因为它显得有些异类。走动时,一扇一扇的,招徕不少异样的眼神。父亲说,出发前老家下着小雨,为保护纸箱不被淋坏,他给它们套上这“防雨布”。为了确保箱内食品食用安全,他专程跑到三四里外的小姨家,让她从她医疗室里,带回葡萄糖药箱来装这些年货。
想不到平时丢三落四、大大咧咧的父亲,竟如此细心!我的眼角,竟有点潮湿起来。这“防雨布”离开老宅,跟着父亲的小扁担,挑到漳湖镇,乘坐公交车,去到望江县城。在县城,带上妹夫捎来的藜蒿,又换乘中巴去往邻县的太湖火车站,沿着合九线、京九线,来到广州再去中山。
我问父亲,昨晚跟下铺的年轻人换过铺位吧,毕竟他今年75岁了。他说没呢,自己爬上爬下还行,就不用麻烦人家了。
此时身材矮小的父亲,却在我心中变得高大起来。
在踏上地铁扶梯前,我提醒肩扛两箱年货的他,看准扶梯边缘黄线,将箱子放在扶梯上可省一点力。
父亲此时很听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他的话一样。
想起他在老家没动身前,就在电话里嘱咐房中的妈妈,让我帮他买正月初三返乡的车票。人还没到中山,就想着早点回乡。他还是那样不愿打搅自己的儿子。在客厅的我,听后心里酸酸的。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人家过年都在家打牌喝酒。他大年初一下午,时常偷偷扛把铁锹,去地里找活干。
父亲今年75岁了,我还没有真正赡养过他。每年春节给他个千儿八百的红包,他都会转身抽几张下来,然后封给了我儿子。他时常说,只要他还能自食其力,就不会让我和弟弟养他的。
在地铁上,我用被纸箱包装绳勒出很深印痕的食指,颤抖地在兄妹家庭微信群里,写上“已接到老搬运工同志,三大箱防雨年货,一路跋山涉水,辗转皖鄂赣粤。辛苦老爸了,泪奔!”几句话。
新闻推荐
推动新时代政法工作出新出彩 番禺区政法线单位工作座谈会昨召开
本报讯(记者丁山海)昨日上午,番禺区在区公安分局召开政法线单位工作座谈会。区委书记何汝诚,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黎宇轩,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