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胜景时代华章 浅论陈金章岭南新山水画的示范意义

《娄山关》陈金章作

●李劲堃胡斌

编者按

由广州美术学院、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主办的“山河颂——陈金章山水作品展”近日在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在随后举行的“颂日月之辉，为山河赋彩”陈金章艺术研讨会上，与会专家学者就陈金章教授的艺术理念、风格、成就，及其在岭南画坛新陈代谢中发挥的重要影响力进行了深入探讨。本期文艺评论特别刊发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广州美术学院院长、广东画院院长李劲堃与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胡斌所撰写的评论文章，以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陈金章这位岭南画派当代大师的艺术贡献。

另一方面，从去年底至今，广东各个艺术创作领域普遍呈现出活跃、繁荣的良好发展态势，不断涌现出一批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俱佳的优秀作品。其中，由广东省话剧院出品的大型原创话剧《花好月圆》在去年12月正式登陆友谊剧院。作为“全国优秀现实题材舞台艺术作品展演（广东站）”的入选剧目，《花好月圆》讲述了一家经营传统西关美食的老字号“林记”，在改革开放大潮中历经风雨磨砺、始终坚守初心的故事，在戏剧舞台上擦亮了“食在广州”的文化名片，获得了广东省艺术研究所艺术研究中心主任、著名编剧和戏剧评论家张晋琼的积极评价。与此同时，全国第一部以咸水歌为主题的大型交响清唱剧《咸水歌》在中山市文化艺术中心盛大上演并举行了研讨会。星海音乐学院作曲系作曲教研室主任王珂琳专门撰文，对《咸水歌》守正创新、弘扬岭南优秀传统文化的经验予以了分析，敬请读者垂注。

当代岭南画派山水画家陈金章教授的绘画生涯至今已走过了71年。陈金章教授是岭南画派在当代极为重要的传承者之一。他曾先后就读于广州市立艺术专科学校、华南人民文学艺术学院、中南美术专科学校，师从于高剑父、关山月、黎雄才、黄新波、方人定等美术大家，毕业后，长期执教于广州美术学院。他不仅是岭南画派艺术语言和精神脉络的传承者，更是新中国高等美术教育发展的亲历者和岭南新山水画的实践者。同时他也以其艺术风范影响了一大批后继力量，成为当今中国画坛的一代名家。他的艺术生涯和教学经验，无疑是解读新中国学院式教育的良好范例。

历史上，岭南画派是一个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变革的流派。从早期“新国画”“新派画”“现代画”“折衷画”等说法，我们便可以看到岭南画派的创立者们力图参用西法改良中国画以及推动现代艺术变革的雄心。及至被称为“岭南画派”后，对于这一画派的特点，艺术先贤们也有不少定义。黄志坚先生曾根据岭南派诸画家特别是早期几个主要画家的言论和艺术实践归纳出四条特征：“以倡导"艺术革命"，建立"现代国画"为宗旨；以折衷中西、融会古今为道路；以形神兼备、雅俗共赏为理想；以兼工带写、彩墨并重为特色。”这样的总结兼顾到岭南画派艺术思想要旨、理论目标以及艺术语言特色等各个方面，获得较为广泛的认同。而在具体的实践中，沿着岭南派的精神主旨，这一领域卓越的艺术家们以其对于时代的体认，兼收并蓄，演化出一幕幕璀璨的水墨华章，而陈金章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陈金章教授毕业后就担任黎雄才先生的助教，因此，黎雄才先生的现代山水写生创作观，对陈金章教授的山水画构成影响巨大。在此后数十年的绘画实践中，陈金章教授一直通过“写生创作”的方式探索自己的艺术之路。为此，他尤其注重观察自然生态，仔细分析形色各异的山石树木结构，以及变幻莫测的云雾流水，然后通过写生溯本求源，把握山川树石的规律性，进而在创作中游刃有余。这一方法，不仅成为他绘画创作的基石，也体现在他的山水画教学中。上世纪六十年代，黎雄才先生以认真严谨的治学态度将平时的作画心得加以提炼，绘制了一批山水画教材，编辑成《黎雄才树石画谱》出版，影响巨大。陈金章在运用这套教材进行教学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在写生中的体验，也画了一批流泉、树石、山林小景来补充原画谱中未及的素材。这批画稿与黎雄才所作画谱，无疑系统构成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教学最为重要的山水画写生技法训练的基础教材，具有重要的示范性意义。

岭南画派推崇“笔墨当随时代”，而要做到以笔墨表现时代，自然少不了岭南画派最为强调的写生法宝。传统的写生并不一定就意味着变革，中国画自有既定的程式，画家们面对自然时，实际上是以这套程式来表述眼前所见。岭南派画家们的写生则注重从自然中吸收养料，打破旧有的程式，开拓新的面貌。陈金章先生的写生正是体现了这样的勇于创新的精神，他以写实的造型手法敏锐地捕捉到山石树木、云雾流川的状貌，同时又兼顾了笔墨的意趣和生动，从而形成了具有当下时代特征的新的“画谱”。陈金章先生的“写生创作”方式一直延续到现在，并且随着时代的演变，他所采纳的元素越来越丰富，在有的近作中，他或许受到某些抽象构成的触动，画面的形式感变得更强、更具张力。

除了重视写生，岭南山水画还以作品中的现实关怀精神著称，这一创作倾向始于“二高一陈”，关山月、黎雄才诸先生继承了岭南画派勇于创新，大胆兼容并蓄的精神，以中国的审美方式创作了许多表现新时代的优秀作品。这种精神深深影响着陈金章，他不断地在现实主题与表现方式之间寻求行之有效的契合点。他认为西洋绘画的素描训练与传统笔墨并不矛盾，是可以相互借鉴的，前者可以帮助你理解物象的结构，增强自己的造型能力，后者可以更好掌握中国画的用笔规律。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陈金章先生的中国画一方面秉持着岭南画派艺术革命的精神，另一方面又汇入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传写祖国河山”的新山水画变革浪潮中。他遍访各地名山大川，灵活调用古今中外的艺术手法，创作出众多表达细腻、气势恢宏却又不乏灵气和逸气的山水力作。他对于南方郁郁深深的丛林尤其具有深刻的感受，在他的笔下，那些“南方的森林”，繁密浓翠，雾霭重重，却又透示着清健明朗的气息，他力图以这种新的山水面貌传达出新中国尤其是新时期以来的山河气象。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时代的变迁，中国画的创作主题也越来越多元化。陈金章始终信守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他认为只有感悟到生活的激情，才能创作出有生命力的作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陈金章老师作为山水画教学骨干，加入了以关山月、黎雄才教授为首的广东国画创作组，以重大历史事件和革命圣地为题材，创作了《枣园春》等优秀作品，实现了以中国笔墨反映现实、讴歌时代的创作实践。他以“创造山河之美”作为艺术上的终极追求，创作了《龙腾虎跃》《秋声》《南方的森林》《报春图》等表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触动人们心灵的作品。他不断调整自己的笔墨表现方式，逐渐形成自己的山水画范式和“真气弥漫，积健为雄”的美学特征。正是这种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使得陈金章先生的艺术能够持久地保持新鲜的活力。有学者盛赞陈金章的山水画代表了“岭南画派山水画的新高度”。

鉴于陈金章教授在艺术领域所获得的成就，2015年，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和旅游厅、省文联、省作协授予其第二届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值得一说的是，陈先生还将其一百件山水写生稿捐赠给广州美术学院岭南画派纪念馆收藏。通过这批珍贵的画稿，我们可以更加深刻地领会到陈金章先生的艺术风范以及对母校的深厚感情，并从中获得研究和治学的重要启示。岭南画派纪念馆也将以此为契机，在接下来的研究与推广中，把黎雄才、陈金章两位大家数百帧山水技法步骤图编辑成册，它将成为继历代传统山水画谱后，一套在新中国中国画教学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承前启后的当代画谱新典范。陈金章教授的艺术创作不仅仅是广东山水画创作的一个高峰，他的治学态度和艺术精神，也是我们学习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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