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西北偏北,岭南以南》出版 丁燕:一本私人迁徙史
收集在这本书中的文字,和我其他的非虚构作品完全不同——我所倾力描述的对象不是他者,而是自己。这些文字的缘起并无任何明确目的,它们的生发,仅仅是出于我作为作家的本能。这些文字看起来像是我写下的迁徙日记,有着坦坦荡荡的生活打底,其间也有一闪而过的尖锐锋芒,更有诡谲的意外和令人瞠目的细节,但我想特别说明的是——这一切都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我没有曾经“那样”生活,这些文字便一定不会如现在“这样”。
这本书由两大部分组成——“西北偏北”和“岭南以南”。
从写作时间上来讲,“西北偏北”晚于“岭南以南”。虽然首先是从西北出发,然而对西北的确认,却是在经过岭南的淘洗后才建立的。和那些离乡多年从不返回的游子不同,这十年间,我不断返回新疆,有时一年甚至两次,好像岭南的湿气必须要到戈壁滩才能晾干般。这些关于西北的文字,是我重返故乡后所写,和我作为笃定新疆人写下的文字完全不同——身份变了,心态也变了。
我最放不下的地方是哈密。我为它写下了系列篇章——《从吐鲁番到哈密》《大雪覆盖着我的哈密》《盆地里的村庄》。在这个过程中,我更注重从私人经验出发,写出故乡驳杂纷呈的当下现状,更写出它的尴尬和彷徨。
当养父母撒手人寰,我意识到自己终成孤儿,生命中最美好的那部分已无情消散。为抵抗孤独和虚空,我几易其稿,完成《最初的哈密,最后的女儿》。在《重返哈密,并非只是重返了故乡》中,我讲述对故乡的纠结心态。
出现在“岭南以南”的文字,记录了我的南方生活。正如“此消彼长”所显现的意义——当岭南生活开始展现时,西北在我的瞳孔中逐渐隐没消失。南方生活充满了变动,而这种变动在西北是微弱的。从农业大国转身进入工业化,国家的腰肢在扭动之时,也带动了其中那些微小的个体。现在的我,虽然只经历了属于我的一点点小事,然而,一叶知秋。故而,我以我的个人经历为轴心,汲汲营营地拼凑着记忆,试图通过点滴感受,提供出古老中国嬗变的小切片。
《从毡房到出租屋》记录了我最初的迁徙遭际。从此文开始,质疑的声线便已起音,虽然怯生生,但却一直在此后的写作中贯穿下去。《半山的那间小屋》是一篇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文章,虽然它只是记录了我在樟木头镇的搬家过程,但却因有了“他乡即故乡”的豁达,反而让紧绷的生活有了意外的倒转和松弛;《樟木头笔记》中出现的各种人和事像一场浩大的嘉年华盛会,在那些张扬夸诞的表演背后,隐隐散发着酸腐潮闷的“南方味”。
这本书不是一本旅行见闻手册,而更像一本对迁徙者的自我和外部世界抗争的观察报告。我记录下我的行动,更记录下当时的环境,以及我所处的复杂心境,还有我的纠结和震撼,我的心痛。我试图用文字让那些重要的时刻凝冻下来,试图反复观看,从貌似毫无头绪的细节中找到线索,努力纺织出一匹属于“我”的锦缎。我从不敢试图给其他迁徙者提供一个准确的定居坐标,也深感自己无力构架一部宏大史诗般的著作,所以这本书其实只是我将自己作为一个标本进行观察,提供出的一本私人迁徙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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