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铜)身缀香炉”的本意 “一东韵字”读音举隅
字音义
普通话潮州话文读音语例白读音语例东dōngdong1
(忠)
房东,作东,
东西(物件)
dang1
(丹)
东方,华东,东海,
东门楼,东西(方向)
中zhōngdong1中央,中心,中文,中学,古今中外,中途dang1
(丹)
空中,房中,水中,
研究中,田洋中
公gōnggong1
(攻)
碗公,大蚁公,公公,公私合营,办公dang1
(刚)
蜈蚣(牙刚),
公(刚)啊母?
翁wēngong1
(嗡)
老翁,渔翁,翁婿,翁仲(铜或石偶像)ang1
(安)
翁姐(夫妻),
鸡翁(公鸡)
鬆sōngsong5
(嵩)
鬆动,鬆口气,肉鬆,轻轻鬆鬆sang5
(删)
鬆粉葛(甘薯),老人轻鬆,鬆疏(删所3)空kōngkong1
(孔1)
空军,空话,空谈,空空如也kang1
(康)
蛇空,空隙,大空亘细空,钱袋空空笼longlong1
(农)
笼罩,笼(读<陇>)统,笼烟lang1
(狼)
鸡笼,笼中鸟,蒸笼工gonggong1
(公)
工笔画,工尺谱(读<公查普>)gang1
(江)
工作,工人,工夫茶,工欲善其事同tongtong1
(童)
天下大同,胡同dang1
(铜)
喜欢写近体诗(即讲究格律的律诗、绝句)的人,一般都以“平水韵”作为押韵的依据。
所谓“平水韵”,原是金代的官修韵书,供科举考试之用。“平水”是旧平阳府城(今山西临汾市)的别称。是书共收平、上、去、入声106个韵部,公元十三世纪中叶,王文郁编了一部《平水新刊韵略》,20多年后,平水人刘渊又刊行《壬子(1252)新刊礼部韵略》,因前书书名有“平水”二字、后书作者又是平水人,故称“平水韵”。由于“平水韵”较前代编的韵书如《切韵》、《唐韵》、《广韵》、《集韵》等简明、实用,所以被清康熙年间官修的《佩文韵府》作为编写依据,它刊行之后,“平水韵”于是几乎当成写格律诗的用韵圭臬。
韵书在编排韵目时,除了按四声(平上去入)分先后外,于序号之后又选用一个发音属该韵部的常用字作代表,因此各个韵目就有了像上平声的“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下平声的“一先、二萧、三肴、四豪……”的代称。
“一东韵”是平水韵106个韵目的第一个。“东”字在普通话中读dōng,而在潮语中却有文读音dong1(忠)和白读音dang1(丹)之别,即把韵母ong改为ang。于是,很多属“东韵”的字,其潮语读音也有文、白异读的现象。为省篇幅与一目了然,特列表以观其概:
从表中可以看出,“一东韵”中不少字在潮语中都有把韵母ong改为ang的情况,此即所谓的“文白异读”。如表中末位的“同”字,文读音为<童>,白读音<铜>,这也许就是世人误将“童身”变成“铜身”的原因所在。
童身,指未与异性发生性关系的人身。如元·周达观《真腊(今之柬埔寨)风土记》曰:“富室之女,自七岁至九岁,至贫之家则止于十一岁,必命僧道去其童身,名曰"阵毯"。”(这大概是有关“童身”的海外珍贵记载)明·徐复祚《投梭记·鬻女》亦说:“要寻一个标致童身女子去赛社,肯出五百两银子身价。”可见,“童身”大都指少年儿童,即童男、童女。
处于少儿期的男女,身体柔韧度强,模仿力、可塑性高,而以戏曲为代表的演出,演员需要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与舞台实践,所以“童伶”大行其道,从清代乾、嘉年间便已形成相应的制度,京剧如是,其它剧种包括潮剧也如是。但文艺演出团体除了戏班外,尚有很多门类,如潮州的“做把戏班”(即以杂技、魔术表演为主的民间团体。把戏,原称“百戏”。《后汉书·安帝纪》:“乙酉,罢鱼龙曼延百戏。”唐·刘晏《咏王大娘戴竿》:“楼前百戏竞争新,唯有长竿妙入神。”知“百戏”是乐舞、杂技的总称。因“百”、“把”二字音近,故通用。)“把戏班”没有固定的演出地点,多在街头巷尾较为空阔的场所当众表演。为招睐观众,须准备几个带有刺激性的节目,“童身行火路”即为其“好戏”之一。表演之前,先在路面铺上一层约半公尺宽、数公尺长的烧得通红的火炭,然后让一位少儿演员光着脚从燃着的炭火层上快速走过。(今湘西张家界景区尚有土家族演员作类似表演,但演员多为成年人)“行火路”之后,少儿演员的脚板却完好无损,故观众称其为“铜身”,意为小演员的身体犹如钢铁浇成,不怕火烧。由于“言之成理”,因而“铜身行火路”一语便以讹传讹,几乎成为“不刊之论”。殊不知“铜”乃潮语“童”字之白读音,“铜身”系“童身”之误。
“把戏班”最惊险的节目是“台人种瓜”。如果溯源的话,其雏形应来自唐代。据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草集》及宋·刘斧《青琐高议·韩湘子》所载:韩愈侄孙韩湘落魄不羁,对酒辄醉,醉则高歌。愈教而不听。湘笑曰:“湘之所学,非公所知。”即作《言志》诗一首,中有“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之句,愈欲验之。适开宴,湘予末座,取土聚于盆,用笼覆之。巡酌间,花已开,岩花二朵,类世牡丹,差大艳美,合座惊异……(一说其人非韩湘,系来自江淮之韩愈束从子侄)故事虽怪诞,但“能开顷刻花”一事,应为唐代杂技、魔术表演模式之一项,且为潮州“把戏班”所继承、发展,似乎不容置疑。
“台人种瓜”的表演程序是:男主角手执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把少儿演员即“童身”的头、脚、手“砍下”,分装入陶瓦中,再把一粒瓜籽植入。拉上布幕,过了片刻,瓜籽长成瓜苗、结成瓜。再拉布幕遮挡。不久,布幕拉开,童身又活蹦乱跳,表示全身无一损伤……多刺激的表演,多恐怖的场面!难怪只有几岁的我,听了老辈人的忆述,也要毛骨悚然、胆战心惊!虽然谚语有“秀才无假,把戏无真”的说法,但在清末民初的时代,要在众目睽睽、根本没有舞台灯光、道具的默契配合下,完成像“童(铜)身行火路”、“台人种瓜”一类的表演,而且做到基本不露出破绽,又谈何容易?怪不得新中国成立后,杂技、魔术界要禁止演出,其原因,可归结为一句话:“太惊险、危险了”!
正因为表演“太惊险、危险”,所以在旧时代,每次表演之前,照例要祭拜行业神,虔诚地祈求神明庇佑,使演出安全、成功。而我国梨园界的行业神有多位,据马书田先生在《华夏诸神·梨园神》所说:“旧时,走进戏班子的后台,常会看到戏班所供的一个神龛,龛上写着"翼宿星君"几个大字,有的写着"九天翼宿星君。"龛中有的无像,有的有神像,"高仅尺许,作白皙小儿状貌,黄袍披体"(《梦华琐簿》)。这就是戏曲界所祀的梨园神。”潮州“把戏班”所祀的行业神是不是“翼宿星君”,由于文献无徵,难于断定。但以“童身”来拜“作白皙小儿状貌,黄袍披体”的神像,倒亦顺理成章。祭拜时须有一定的仪式,起码要焚香点烛,配以烛台、香炉。“把戏班”属流动性质,道具、服饰须装入“戏囊”,徙位时由戏班里的大人们肩挑,祭拜行业神的龛、像以及香炉等一应用具自然要打成包袱让“童身”背上,这也是戏班对小演员的一种照顾。由于背香炉等祭祀用具是“童身”的一项专职,所以民间就有了“童(铜)身缀香炉”的谚语(缀:潮语文读音为cuɑg4<辍>,白读音为duê3<兑3>。有“缝;连结;跟着”等义项。如“缀<兑3>被”、“缀<兑3>紧”、“缀<兑3>行”[跟着。《聊斋·狼》就有“途中两狼,缀行甚远”之句])
后来,“童<铜>身缀香炉”又有新的含义:两个人私交甚好,关系密切,甲到那里,乙必跟着到那里。旁人会加以评论:“伊二人过相好,真像"童<铜>身缀香炉。"”(他俩很要好,就像"童身缀香炉"一样分不开)虽然是引申义,但也可从中领会到谚语的特殊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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