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玉兰香
□许镇焕
“真香！”妻的一声惊叹把沉浸于观看球赛中的我吓了一跳。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我话音未落，花香已经扑鼻而来。
“真香！”看着洁白的玉兰花，我也不由赞叹起来，禁不住再次深深地重吸一回。“你会变魔术？玉兰花从哪里来？”
“伸手摘的。”果然，妻的手伸出窗外，又摘得一朵。哈哈！妻不是魔术师，倒是“采花大盗”。
窗外的玉兰树，差不多与我所居住的房子楼龄相当，是当年楼下开铺仔的阿兄种下的。起初，她如“鸟脚麻骨手”般瘦小的小女孩，在铺仔兄的精心培育下，十多年经风历雨，迎霜傲寒中茁壮成长，成为今天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十多年来，她不嫌苦，不觉累，只想把香泽送给家家户户。而她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每当微风吹拂，她轻轻摆动腰肢，跳着温柔的舞蹈时，那时的人们才会眷顾于她。铺仔兄如今已经搬走，可他种下的树不仅可以乘凉，而且花香四溢。看着妻陶醉的样子，真要感恩植树人。
潮州人向来喜爱玉兰花，以至大街小巷，玉兰树随处可见。每每花开时节，清香随处可闻。而彼时的我，不事劳作，却是阵阵清香不请自来，点起茶炉，喝起工夫茶，在花香与茶香中观赏精彩的球赛，其乐何极。
多年来这种惬意的时刻在年初便凝固了，因为日渐增高，已经高耸出了楼顶，直上云天，怕大风吹拂而危害楼房，又因当年种植时根基太浅，以至日渐粗大的树根外露，影响楼房基部和过路行走，可怜的玉兰树被拦腰锯掉，只留下两层楼高的枝干。我想保护却是无能为力，回过头来，我必须面对的是从这个火热的夏天开始，在失去高大而茂密的枝叶庇护之下，朝西方向的墙体会重新被烈日暴晒；妻的手臂不够长，再也不能随时采摘花朵了；而我，不能再端坐家中而自获清香，只能远远地看着那所剩无几的枝干上零散的娇小的花朵，回味着香而不媚香而不腻的气息。
玉兰树啊玉兰树，我本想再过两年，你快高长大又是枝繁叶茂，便可再次登临我的窗外，与我继续亲密接触，为我无私送来清凉和花香。可你一定说我即是有情又无情，说我有情，是为护花无力而暗自伤怀；说我无情，是我忍心与你说别离。
是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其实，于你，我是说不出再见的，毕竟，我看着你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不止一次看着你在风里摇曳在雨中抖擞而坚毅挺拔的身姿，你也看着我从一个青涩的小青年变成两鬓染霜的小老头，看着这些年我风里雨中跋涉前行的身影。岁月之中，你我同行，同样长大，同留印记于彼此，我惦念着你但不知你可会我之意？如今辞别旧屋，再不舍我也要离开你了。从今往后，我只有将你镌入记忆，留作念想。
那来自窗外的沁人心脾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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