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佳山水 千年浩荡风

汕头日报 2019-01-10 08:19

■林伟光 文 粤梅 摄

往事越千年,往历史的幽微处,所见的依稀,是北宋的岁月。一时间,今与昔倒错,以现在或说在场的此刻,所见的眉山,一座不逊于任何城市现代化程度的摩登,我多少有些难以适应。当然,这是我的错误。——我希望她是一座怎样的城市?臆想却也是不可能的事。

在摩登的高楼下,我去悉心地体会她的古韵,那浩荡越千年的文风,依然如在;激越于千年之后,在今天荡漾。周伦佑、周闻道所倡导的散文的“在场主义”,标新立异,是对先贤三苏文脉的遥远呼应。

而此际,群贤毕至,东南西北,来自全国的文人骚客,会集于斯,第八届冰心散文奖颁奖典礼,在此举行。于是,文风浩荡越千年,回响的是一种激越的文脉之风。顶礼先贤,赓续中华文脉,唱响了时代的乐章。

眉山、三苏……这些词语,在我的脑海浮漾。三苏者,即苏洵、苏轼、苏辙,他们是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中的三家,更煌煌烁烁的是,他们还是父子。在世界文学史,像这样辉煌的个例,却也是绝无仅有的。或者,一切都与眉山,这佳山秀水的孕育很有关系。峨眉山钟灵秀,而滔滔岷江,逶迤而来,滋润着这一方沃土。

佳山水必出英才。果然,有文魁星斗光照寰宇,越千年,乃至亿万年而不熄。

我来眉山,顶礼三苏。而最让我膜拜的还是东坡先生。

检点中华文星,自古而今,灿烂星河,星光闪烁。但我所最服膺的,却有两位。前有盛唐的李白,余光中说他,“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是如何的一份豪迈气概。而后有苏轼。这一位文学泰斗式的人物,创造了多项的奇迹,让诸多的不可能成为可能。他的伟岸人格,他的风趣达观,他的爱民赤诚,他的愈挫愈强,他的人格魅力,连同他不朽的杰作,以及众多的生动的神话化的故事,都让人景仰,被口口流传,铸就了一段段不老的传奇。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阅读着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一本想更贴切地还原一个活着的东坡先生跌宕人生、伟岸人格的传记。当然不过是美好的理想而已。在正史上,一个历史人物,总是被力求抽去生动的细节,让他不吃人间烟火地存在着,那么的不苟言笑,越发的没有人气,就越发像圣贤了。而在野史,却又是物极必反的,把不经的传说当成了事实。这已是小说的写法,有趣而未必事实。我们的历史人物,就总是在诗与现实间徘徊,或者也只能如是。

但我喜欢林语堂《苏东坡传》里的这位东坡先生,他是我心目中的东坡先生,自然,也是语堂先生理想中的东坡先生。

文学上的成就,东坡先生是有口皆碑的。无论词和《前后赤壁赋》,豪放的如“大江东去……”荡击长空,回响历史,英风猎猎,如见古人,以至于不是赤壁故垒的这一段山河,倒因此成名,甚至盖过原来的赤壁之战残址。一句“文赤壁”,不是笑话,却是认可,更是对苏轼的由衷致敬。而文呢,后人的一句“韩潮苏海”的评价,不但道出两位文学大家的风格,更说出东坡先生文风的浩荡,意境之开阔,泱泱大海,浩渺灿烂,气象万千。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那是如何的一个盛大而空明的文学的世界。

林语堂说,“像苏东坡这样的人物,是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是的,像这样元气淋漓的杰出人物,千古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他不过活了六十几岁,远说不上长寿;可是,他的一生,却活得多么声色生动,光彩夺目。一种旺盛而坚强的力量,流转在他的生命里,使他的人生扎实而美丽。

我们无论如何礼赞苏东坡,似乎都不为过。他的过人的才华,我们瞠乎其后;而他的豁达的性格,他由衷地乐为民做事的实干精神,更是令人向往。

从他的整个的人生而言,他不能说很顺遂,反而可以说是艰辛多舛的,充满着不安与痛苦。可是,你没有见到他低头丧气过,退缩抱怨过,却总是随遇而安,快快乐乐地活着,而且尽其可能地为民做事。他的坦然,他的乐观,他的不恨所有人(包括害他的奸人)的宽宏大度,都使他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在为宦的生涯里,顺遂的日子不多,他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地迁贬的过程,几乎席不暇暖。在这过程,他不断地有亲人死去。在惠州西湖,我就朝拜过他的妾王朝云的墓。这位慧而美的杭州女子,一路陪伴,慰藉他的寂寞,同时,帮了他许多忙。可惜,却只能默默地守候在他曾经倾注热血的这一片岭南之地。但是,惠州人民却永远铭记着他们的恩情。

在苏东坡的人生,似乎总不能不说到几个女性的影响。王朝云是其一,而他的母亲程氏夫人的影响,却尤其深远。出身于大户人家的程夫人,嫁入苏门,几乎是一种不顺心的状态,可是,她显示出中华女性的伟大美德,相夫教子。虽然,在男尊女卑的传统,女性的面貌是模糊的,她们默默地承担着沉重的任务,支撑起一片天空。越是成功的男人,他们背后的女性越是艰辛茹苦,默默地奉献着。苏洵在《祭妻文》中,多少透露出一种真实的信息:“昔余少年,游荡不学。子虽不言,耿耿不乐。我知你心,忧我泯没……”这是妻子对丈夫的深刻感情。而苏东坡与人为善的性格,却更是传自母亲。

还有苏东坡的妻子,身为大诗人之妻,尤其“一肚皮不合时宜”的苏轼之妻,是很不容易的。她英年早逝,死时才二十六岁。但在死去十年后,诗人却还为她写下了言辞恳切,悲哀凄绝的两首词,可见她的贤慧,以及她在诗人心头上的分量。

其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其二: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

可是,他的灾难似乎还没有尽头,他还得再向天涯海角的海南去接受磨砺。比此前任何地方更苦的生活,却没有打倒了他。在这不毛之地,他的生命力生生不息。不能住官邸,他就自己搭屋而住,与当地百姓打成一片。他兴教育,建书院,培育英才,使文风蔚然;他教导百姓耕作,收获丰收;他学医,学会治病的良方,与百姓共享。日子过得格外充实。在意外里他收获了一份大自在。

苏东坡有一首叫《定风波》的词,我很喜欢。词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衰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好像正是他人格的写照。

在历史长河中,不论中外,不论古今,苏东坡都是巍巍丰碑。他的身上有一种浩然之气。在为潮州韩文公庙写碑记时,他写道:“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狱,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这浩然之气,正是支撑着中华民族精神的伟岸力量。

在眉山缅怀东坡先生,寻找他精神力量的源头,能够更好地了解他。而越是了解他,我们就越是敬仰他。

看啊,在眉山的三苏祠,在浩荡的历史的长风里,东坡先生衣袖翩翩,正朝着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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