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赞潮州人事 笑谈世俗众生 李英群《南风凉哩哩》序

潮州日报 2018-10-14 10:53

??林伦伦

戊戌暑假,昆明避暑旅次,英群老师布置作业,为其新作《南风凉哩哩》写序。

他说其《南门下北门外》出版前,杨锡铭、邢映纯、陈贤武就推荐我写,但他怕我在韩师校长岗位上忙,“唔甘”叫我写。现在让我写,他的心比较“安落”,因为我处于半退休状态,时间比较充裕,有“闲工”好写。

老师布置作业,学生当然不敢不做。更何况,确实时间比卸任校长之前充裕和自由得多了。

于是,把李老师发来的80篇文章在旅途上粗读了一遍。幸亏,大部分都在《潮州日报》他的专栏里拜读过了,我心里就有底了。但还是不敢匆忙下笔。从外地回到广州家里后,又把他惠赠的《南门下北门外》(2017)、《闲话潮州》(2011)、《风雅潮州》(2006)等著作翻读一遍,还细细地研读了陈亦玄阿姨(李英群老师夫人)、黄景忠教授和邢映纯副总编辑的序言,生怕“英雄所见略同”,而后出者则有“模仿”之嫌,甚至涉嫌“抄袭”。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之后,我终于从李老师的大作中咀嚼出两点新的体会:一是“细”,一是“逗”。

李老师对潮州爱得深沉,爱得精细。别人也都热爱自己的家乡,此所谓“人人都说家乡好”,“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嘛!但又有多少人对家乡的人物、风景、名胜、古迹、方言、故事都能这么熟稔,这么了解透彻,信手拈来,娓娓道之,即成美文。他还有一个绝顶功夫,就是对潮州人文如数家珍,总是说个没完美了,愣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就是写同一件事,不同文章总是有新的看法。时下时髦“大数据”,我统计了这本《南风凉哩哩》的词频数据:“潮州”是最高频词,凡出现440次;“潮剧”80次;“潮州人”73次;“韩江”71次;“工夫茶”45次;“潮州话”40次,“潮语”15次;“家己人”12次;“潮州音乐”11次。“潮州”(包括简称“潮”)这个词,出现在本书目录中,就有“韩江水潮州人”、“潮州人与潮州话”、“味在潮语”、“两个潮州”、“说说桃源与潮州”等篇。如果再加上《风雅潮州》的“家住潮州城”、“潮州,远方的远方”、“不识潮州真面目”,《闲话潮州》中的“潮州这地方”、“儒雅潮州人”、“小说潮州话”、“潮州妹子踏歌来”、“潮州梦”、“何处最潮州”,《南门下北门外》中的“潮州散行”、“来了就是潮州人”、“亲爱的潮州”、“精致潮州人”、“潮人的工夫茶”“潮人的感恩情怀”、“其实你不懂潮州人”、“每个人的潮州”、“我为潮州做了什么”、“潮州花事”“潮菜与潮剧”等,凡20余篇。每一篇我都拜读了,它们各自从不同的侧面描写了潮州的人与事,赞美了儒雅的潮人与精致的潮州文化,而且,总是能找到别人熟视无睹的视角来写。即使是潮州的气候,他也能从潮州民谣中找到“南风凉哩哩”作为文学意象来夸奖。

请看下面这段散发着泥土芬芳而又深情满满的文字:

我乡下老家那座四点金祖宅,三面都是水田。出门南望,枫江两岸,平畴千顷,绿野铺到天边。阳春三月,禾苗封行时,总有阵阵清风从南方吹来,夹着泥土气息,带着稻叶子散发的湿气,还有野草的微香,清清的,凉凉的,令人通身舒爽,润心畅怀。

南风凉哩哩,是潮州人用自己的心灵体验发出的感叹,是潮州方言独特的词语表达。人家北方,是“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是不可能明白这个“凉”字的精妙的,何况还是“哩哩”的持续着!

我认识不少对家乡“恨铁不成钢”的人,对身边熟悉的人和事,不是视而不见,就是挑刺譬相,说些讽刺潮州的风凉话。但李英群老师不同,它对潮州爱之至深,方能赞之弥细。他用自己通俗而细腻、老练而幽默的生花妙笔把潮州人文轻松地点赞了个遍。他在《乡村雅趣·闲话潮州女人》中称赞潮州“女人在花规上耕作,男人在田地上绣花。”我要补充一句:“潮州文人在稿纸上画工笔画”。李英群老师就是这样的为潮州点染四季风景的美术师。他在本书的《郑鹏作画我配诗》中写画家郑鹏道:“他对潮州这方土地感情很深,观察入微,表现在画作上,有许多潮州的文化细胞,你把它捞撬出来就是了。”李英群老师何尝不是这样,这句话也是他自身的写照。不然的话,你看这二位“骚人墨客”:一个文人,一个画家,为什么能够合作这么默契?

“捞撬”是他们的特色,也是他们的本领,而这种本领和特色,来源于对家乡生活的深刻的了解和对家乡深深的热爱。

李老师的散文,写作心态非常之轻松,字里行间,充满了生活情趣,很逗。年纪到了可以“找个地方发呆”的“无用”的这个台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想些啥就写啥,再也不用顾虑这个担忧那个了。他本来就来自乡野,喜欢野味故事,喜欢呼吸野生空气;喜欢读闲书,与朋友闲谈,偶或外出闲游,所以自称“三闲野老”。(闲话潮州·从暹罗说到猪槽——答客问)他说潮州人喝工夫茶,不叫“冲茶”叫“滴茶”,“不是字眼问题,是心态问题”。工夫茶中那“宁静、祥和”的境界,全在那慢慢的一滴之中,用“冲”字总带火气。李老师就是以“滴茶去”的心态来写作的。所以,读他的大作,如饮甘茗,不是浓香,而是淡淡的、气韵悠远的那种,有故人相晤之亲切,有灯下茶叙之舒畅,时而拍腿叫妙,时而会心一笑:嗨,这大叔,真逗!他在总结他自己的创作历程的时候说过,“我看到那过去的浅薄和纯真,我觉得要保留一点老天真。”(闲话潮州·读自己的)就是这点“老天真”,经常逗得我哈哈大笑。我读《郑鹏作画我配诗》那篇文章,从头笑到尾。提前摘一则分享给大家,不信你读之而不笑(读之不笑是白仁)。

另一幅画滨江长廊之晨,二位老头痴痴盯着从身旁走过的美女背影,我给配诗:“老汉生来爱美人,见到美女就入神。若见美人心不动,定是痴呆或白仁。”

当然,李老师的“逗”,有其乡土特色,方言词语、民歌民谣、潮剧人物、台词等等,经常是其经营笑话的基础。他称赞著名潮州音乐家陈玛原先生说:“大师就是大师,作为对潮州方言极喜爱极迷醉的这位作曲家,歌曲的旋律是从他心灵流出来的。我曾与他同事,合作歌师曲我太了解他了。”李英群老师何尝不是对“潮州方言极喜爱极迷醉”的人呢,你读一读这本书中的《潮州人与潮州话》和《味在潮语》两篇文章就知道了。李英群老师对潮州的赞美和这些妙趣横生的很逗的故事性叙述的散文,也是“从心灵流出来的”。(关于李老师散文的方言特色,我在《邻居大兄的智慧和率真》一文写了,这里不赘)

李老师在《闲话潮州·雅姿娘》中写道:“雅姿娘也许没有那么抢眼,但耐看,越看越耐看,就像老茶壶冲的茶,不抢嘴,但越品越觉得甘醇。”读李老师的美文,就像品潮州的“雅姿娘”。宜沐浴、宽衣,煮水、烹茶,然后读之,夫妻共读效果更佳。不信,你慢慢品读看,不爱不释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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