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生气?

中山日报 2021-05-09 07:17
黄建

年少不知情为何物,在理想和任性中横刀立马,肆意“江湖”,倒也没叫人生死相依。成家立业后,方才知道生活的艰辛,在平淡而诛心的生活中,奔波于生活与工作之间,相濡以沫后找到了家的暖意,才知道,我们并非江湖儿女。

四月的中山姹紫嫣红,桃花夭夭,江水盈盈。在得能湖畔,夜风柔软了初夏的眼眉,温一壶苞谷酒,三五好友临湖把盏,一切执念在四月天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哥是军人出身,豪爽,眼神里透着坚毅,说话不疾不徐,在真姐面前却似一湾清泉,渗透着盈盈爱意。单位委派陈哥云南昭通扶贫,这一去就是三年,和真姐成了两地分居。真姐说,作为家属,陈哥的扶贫工作必须要支持,在扶贫工作上,自家出钱出力,但看到努力后的结果,竟然把自己也感动了。这些年,自己围着陈哥转,每周跑一次昭通,我们说陈哥无法照顾家,还两地分居,挺辛苦的,你不生气么。真姐仰头豪爽一笑,恩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生气?说完我们大笑起来,想想也是,生活本就不容易,人生的离别和相聚,爱与被爱,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恩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生气?听完陈哥和真姐的故事,甚是感动,不由得想起安与骑兵《三年又三天》的民谣:等了三年又三天,等到太阳落西山,算了三年又三天,何时再见面?我等哥哥整三年,心都不曾变,哥哥你是否还挂念,妹在山里面。与《三年又三天》不同的是,哥在山里面。这首歌是用灵魂对爱情的呐喊,涤荡心灵,与陈哥与真姐的爱情遥相呼应,告诉我们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珍惜眼前人。

和朋友聊天,他说在昭通大桥乡的高原上,有个湖泊叫念湖,这片湖泊温暖潮湿,清澈见底,远离城市喧嚣。大批的黑颈鹤在冬天拖儿带女,飞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由于路途遥远,在饥饿和寒冷中,有的黑颈鹤死在了途中。另一只把幼鸟送到念湖后,也不愿意独自活着,殉情而死,唯独留下幼鸟艰难地活下去,来年冬天,幼鸟重返湖泊,在这里揪心地鸣叫,于是湖泊取名念湖。当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甚为感动,美好的爱情不仅仅有梁山泊和祝英台,还有更多的人在经历过坚守后,早已离不开熟悉的味道和眼前的人,方才知道相濡以沫的重要性。

高中毕业不久,我和同学在县城卷烟厂工作,他比我大,结婚早,妻子在烟厂门口摆摊做早餐。同学性子急躁,三五句不应付,两公婆就开打。那几年我下班后,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在劝架,拉了这个拉那个,我是应接不暇,他俩是乐此不疲,我心想,看这两夫妻,迟早会各奔东西。后来烟厂关闭,我们各赴远方谋生,他去了福建,我到了广东,时有联系。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聚少离多,三五年见上一面,听母亲说这些年他过得艰难,妻子做了心脏手术,我在想,他这暴脾气,这些年妻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前年春节回家,我带着妻儿去看望他。同学家的小洋楼建在八角湖畔,院子的走廊下波光粼粼,走进院子,看见他和爱人在打理院子边的茶花,夫妻俩偶尔回首,相互一笑。突然间,我想起苏武的诗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当我们出走半生,归来还是少年,经历了人间冷暖,夫妻却愈是恩爱,年少轻狂早已不在,留下来的是宁静而祥和的默契。同学难得相聚,自然把酒言欢互诉衷肠,聊及这些年一路的磕磕碰碰,朋友和亲人的聚散离合,我们唏嘘不已,转眼物是人非。人生如戏,而我们在不同的对象前演绎着不同角色,力图平衡。父母年岁已高,身体大不如从前,树欲静而风不止,留给我们的是悉心照料,还哪敢惹他们生气呢,爱都来不及。

昨晚,我把真姐的话转述给妻子,妻子沉默许久,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是的,恩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生气呢?为了生活得更好,以后,你就好好打酱油吧。我说,打酱油有什么不好?人生何尝不是打酱油呢,在酸甜苦辣中寻找美味,不就是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更加幸福吗?想起真姐的话,回首这些年和妻子在相互扶持中走过的风风雨雨,感叹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在未来的时光里,爱都来不及,我们哪有时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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