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开在灵魂深处

□中山纪念中学 初二（7）班 黄文馨

1

风轻轻地拂过脸颊，带来幽幽的香。我明白我在人间不是孤独的，只因那一树玉兰开在我灵魂深处。

儿时晚饭后无聊的电视剧总把家人赶到深深的庭院中。那棵棵树都开着花，有的吐着如烟如缕的花，有的绽放着如火如荼的花。那个眼眸未沾染纤尘般的我，只喜欢静静地坐在玉兰树下——院中唯一一棵玉兰树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有玉兰才能懂我。

春天的夜晚里它开花了，那样的洁白，仿佛最纯净的冰雪都会自惭形秽。看着那洁白，似乎眼睛也明亮了，就像那用轻纱般皎洁月光爱抚着玉兰花的月亮般。不同于玫瑰的热烈，不同于水仙的淡雅，也不同于梅花的高洁，玉兰的香像一个调皮的和人捉迷藏的小女孩，去找她，刻意地找她时，她却不出来，不知在哪儿悄悄挤眉弄眼地窃笑，但等到我们不去找她，又悄悄地不知从哪儿溜出来，不羞涩不忸怩地抓住我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往人的心里钻。玉兰的香，漫天地香着，像一只大手，温柔地把我们抓住。

春夜让人昏昏欲睡。睡前母亲打开窗，让玉兰的清香流进灯盏温馨的小屋。母亲说那棵树在我出生前好久都没开过花，大家都以为它死了，可是我出生那天它开花了，满树晶莹剔透的白色。“那是时满屋子都是香的。”是啊，可以想到，屋里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玉兰的清香。吃饭时仿佛在吃玉兰，睡觉时玉兰成了被衾，呵护人滑入梦乡，连人们自己，似乎都成了玉兰花，浑身都是玉兰的香气。那棵树很老了，我都说不出它多大了。听着母亲的声音，我痴痴地想：玉兰树，走过了多少个花开花落？却已在一片片清香中滑入梦乡。

2

早上醒来，房间中玉兰花香依旧，缥缈轻纱般披在我小小的身躯上。吃过早餐，我又坐在那棵玉兰树下。玉兰花开得那样清丽，它不像别的兰花般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开在红尘里，任世间风云撒下尘埃。它好像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就这么看着我，似乎想向我说些什么，却又只是微微地笑着。

祖父走过来 ，坐在我身边。阳光是金色的，像教堂里的圣光，祖父虔诚的皱纹上，多像玉兰树的树干啊！祖父这一生不曾一帆风顺过，当他还是个小男孩时，已目睹了亲人的离去，成年工作也不容易，后来比他年轻许多的小弟弟又突然离世。可祖父没有埋怨过命运的不公，依旧像这棵不知活了多少岁的玉兰树一般宁静安祥。祖父的头发白得像那朵玉兰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祖父依旧笑得那么安详。玉兰又开了几次花，只是一次比一次苍白，一次比一次无力，像垂垂暮老的老翁。他腰枯了，倭了，颓了。祖父小时候满院子的玉兰花仿佛都只有米粒般大小，一朵朵夹在被抽了养分和色泽的叶片中，像天空中繁星般闪烁着。哪像现在哦，一朵朵那么大，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又像一位位贤淑大方的少女，祖父伸出手，抚摸着玉兰花的树干。玉兰树上的花，静静地微笑着。祖父也微笑着。

高祖父去世后，院子里再也没有了玉兰花，祖父轻轻地抚摸着玉兰树。母亲嫁到我家前满院的玉兰树都孤寂了，他们以为那些树枯寂了，就想砍掉。砍了一大半了，不知怎么的这棵树好像长了几片新绿，便留了下来。后来，我快出生了。父亲送母亲去医院时，大家都很着急，忽然看见多年不再开花的玉兰树吐出了嫩嫩的花苞，像久旱大地上的甘霖给大家灵魂上慰藉，母亲从医院抱回襁褓中的我，玉兰悄悄绽放了，像天使般护送着小小的我。

3

我一天又一天走远的日子，钻进了玉兰树一圈一圈地增加的年轮中。那次离家外出求学前祖父让我带上一枝玉兰花，慈祥地微笑着告诉我：这就像是带上了整个故乡。

可是我却把那一枝冰雪般的玉兰掷在地下，嘲笑祖父的古旧。转身那一瞬间，我看见祖父倚靠在青苔斑斑的墙上，抚着心口，重重地喘气。我心中一阵愧疚，可是却被自尊心压倒。那朵花，就躺在那儿，直到化成尘土。

许多次，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那树玉兰。阳光掠过那树玉兰花，落在我身上，似乎染上了幽幽的铺天盖地的香，我心中一阵沁凉——这玉兰再美，都不是家中的。

这时父亲告诉我祖父病危，却还在挂念着我。我仿佛又闻到了玉兰的香味，穿越尘世的风雨，跨过时光的阴霾，重新包围了我。泪，一颗颗砸在我的手背上，生生的痛，在我的心中生了根，就像那棵玉兰树在小院中生了根。当初我是多么傻呀！没发现祖父已病重，也不尊重那冰清玉洁的玉兰花——祖父深深的爱。眼泪流到嘴中，不仅有咸有苦，还有辣。玉兰花，似乎在向我招手。

接到父亲的留言，我赶到家中想和家人会面。玉兰又开花了，远远地就闻到那铺天盖地的清幽的芬芳。那花香笼罩着我，像一大片轻纱，天地间只有玉兰香。院中别的花都枯了，想来是祖母好久不曾打理了，可是那一树玉兰，依旧如昨日一般，悄悄地旁若无人怒放着。阳光照得它们，如同最上乘的水晶。

我折下一枝玉兰，带给祖父。拿着那枝玉兰 ，祖父脸上浮起了微笑，他的脸色，似乎也悄悄变得红润了些。

祖父低声微笑着说，我长大了。我也笑了。也许，玉兰最懂我，只有它明白，我的成长，它一直在陪伴，如果没有它，也许，我还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

4

玉兰花的美，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中，玉兰花的香，永远地流淌在我的灵魂深处。它，成了我生命的印迹，成为了我灵魂的一部分。

拾起一朵玉兰花，将它轻轻地放在手心。它是那样的晶莹，胜似一颗纯洁善良的心。又看到小院中那棵似乎望不到顶的玉兰树，阳光洒在树叶间，染上了淡淡的清新的绿色。看着看着，那树，似乎成了祖父，满树洁白的花，是祖父圣洁的灵魂，墨绿色的叶子，是他苦难的昨日，皱纹密布的树干，是他佝偻了但依旧挺立不倒的身躯！

一朵玉兰花被我缓缓插入发间，我轻轻地微笑着，玉兰花，已不再是玉兰花，它已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

●指导教师：袁海锋

新闻推荐

中山市举办系列文化活动庆“国际博物馆日” 带市民进馆感受文博生活

本报讯（记者冷启迪）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今年的主题是“作为文化中枢的博物馆：传统的未来”。为了响应这一主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