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镜头记录世界“三极”
今年距离张展2005年第一次从尼泊尔登上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已过去十余载，距离他初次踏上南北两极拍摄冰原也倏忽过去十载。《三极》是一次回望，回望每一次举镜时的经历，也是一次讲述，讲述着属于他的难忘旅程。在本期的玩家中，我们便静心聆听属于他的“三极”之旅。
玩家档案
张展，国家（一级）高级摄影技师，河北美术学院外聘教授，中国（丽水）十大策展人，首届广东省十大摄影家 ，《中国国家地理》特约摄影师、撰稿人，世界华人摄影学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美国摄影学会会员。
文/本报记者 闫莹莹 图由被访者提供
登极高之巅
在张展的博客中，记录着他登喜马拉雅山脉的一次经历，他的徒步行程从Lukla开始，这是人类首次登顶珠峰的英国人Hillary开始攀登珠峰的起点。
飞机降落Lukla机场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这个位于尼泊尔东部小镇上的小型机场，在世界十大危险机场中排名第一，有着“世界屋脊上的跑道”称号，海拔高度2860米，475米长的跑道，高山峻岭在一头，700米的深渊在另一头。沿山梁而建的飞机跑道，利用大坡度实现飞机降落减速。机场四面环山常年有雾，使航行变得异常惊险刺激。
这趟行程中他拍下的许多作品在《三极》中都有呈现。
众所周知，海拔越高，空气中的含氧量越低，到海拔4000米左右，空气中的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70%；5000米左右，空气中的氧含量只有海平面的60%左右；在海拔6000米的高度，空气中的含氧量更是只有海平面的一半。高原上，扛一公斤物品，相当于在平原扛三公斤，翻越一座十几米的小山坡，在平原只要十几分钟，然而在高原上最少需要40分钟。高原徒步，对于体能的要求本就十分之高，辎重前行到最后可能都是依靠意志力在支撑，机械地前行。更何况需要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时刻要留意光影变化的摄影师。大脑在高原时，由于缺氧，反应也会变慢。高原摄影，从感知光线变化，到机器就位将影像拍摄下来，也不过一瞬间，若是技艺不娴熟，无法在第一时间用本能来反应，便很有可能错过那难得的一刻。
为了拍摄喜马拉雅的日出，张展与同行人选择凌晨三点左右从海拔5360米的GOKYO PEAK摸黑登山，500多米的山峰历时3个小时才登上去。遗憾也是有的，因为对时间的预计不足，使得“晨曦时，离登顶只差数十米就是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朝霞映照下的雪山由橘红变白”，但收获也是斐然，“登顶处一览众山小，回望湖边的营地，建筑物渺小得几近无迹可寻”。在离天空如此近处，他仍是拍到了让人惊艳的晨曦乍现时的高原冰川。
在他的镜头中，我们能看到喜马拉雅高原冷冽的线条，经过千万年冰霜风雨后冷峻的地表肌理，质感惊人，山体或纤毫毕现裸露于前，或隐于无尽的黑暗，只裸露如刀削般的山脊，或者正发生着危险至极的雪崩。看他镜头下的喜马拉雅，我总觉在这静默雄伟无尽绵延的山体背后，有一双“上帝之眼”，仁慈而悲悯地关照着一切。每一幅作品，都以黑白呈现，却有无尽的情绪在期间漫延涌动。
抵极寒之地
如果说，张展在喜马拉雅系列中呈现的是自然的肃杀与冷冽之美，而他镜头下的南北两极，这个在人们的印象中本应色彩更单调的地方，却显得鲜活甚至可爱，还带着生命的倔强与萌动，让人心生向往。
2008年5月，张展乘坐“前进号”破冰船，在北极进行了约15天的拍摄和旅行。几个月之后，又在南极旅游开放后，与43名国人一起踏足南极冰原。在极地冰原，生态环境极为脆弱，因此破冰船只能在指定的地点登陆，每个上岸的人全身都要经过滤、鞋子要消毒。一上岸，志愿者们立即插满红旗。一行人只能在红旗外走动，不能侵入动物们的领地。“企鹅群就如蚂蚁一样，喜欢走固定的路线。一旦这条路线上出现其他的味道，或阻挡的物体，它们就会不知所措。”
冰原之行前，他曾想象冰层之上的生命萧条，却在这里意外地被憨态可掬的企鹅、展翅的海鸥、勃勃生机的苔藓，甚至在冰冷海水中狩猎的杀人鲸所感动，感受到生命蓬勃的朝气与无往不在的倔强。
他的镜头记录下了《蓝冰崩落泛彩虹》的绚丽瞬间，也展现了《极昼微光下的涟漪》这样鲜活生动的画面，他的镜头下，还有冰川上绿意盎然的苔藓，极寒之地中生命的倔强力透画面，他的镜头，还有对5只杀人鲸智捕海豹的故事讲述，更有微光乍现的冰原，像极了一道“上帝之光”劈开了天地间的混沌……每一帧用心记录下的旅途时刻，将遥远的南北两极瞬间拉近在我们眼间，让观影者也不自觉地为影像中所展现的生动美好，而不自禁地动容欣欣然向往起来。
就这样，在这样纯净至纯粹的极地冰原，这些可爱的动物，萌动的生命，就这样触动到了他心底的最柔软处，他说“那是真切的存在的生命，让每个见到的人都保护它们。”
世界“三极”都是至纯至净之地，人迹罕至，生态脆弱，大自然的力量原始而强悍，张展用他的脚步感受与丈量，用镜头呈现与讲述，于他，这渐渐成为一种使命，让更多的人看到“三极”之境，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大自然美的张力，也让更多的人珍惜这样的大自然，爱护爱惜环境。
在色彩缤纷的世界里，我喜欢用澄净简朴的黑白色阶慰藉心灵；在宏博壮观的大地上，我偏爱以纤毫毕露的质感呈现解读世界；在物欲无止境的当下，我想回归人类智慧的原点，直立，行走，用双脚丈量山壑，用温热的脚心体察大地深处的脉动。
摄影是远方的召唤，把我带到地球两极。原生的美令人感动，但感动之后是长久的静默，席地坐在这两片人类的最后净土，作为人类的我羞愧有加，为过往的无知羞，为过往的狂妄愧。良久，站立。开步，再出发。这次，下次，再下一次，我选择的身心营地是地球第三极，卸下繁缛的累赘，彳亍而行，怀揣一颗谦卑之心，和善做事兼做人。
——张展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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