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记村的一方人文□ 陈月婷
依山傍水的碑记村隶属广宁县洲仔镇金场行政村,整个村落坐东南向西北,东南连接龙屋背山,左接金场口,右接竹兜崀,西北面向大屋村。一条碧绿的金场水从村边蜿蜒流过,一座石桥接通一河两岸。溪水旁长满了翠绿的竹子,修竹茂立的竹韵悠悠唯美,呈现出一溪曲水抱村流的乡村意境。
碑记村文化底蕴厚重。说起村名的来历,这里有段故事。
话说,有金场(广宁未建县前,金场尚属四会)人莫迪,字从善,父亲莫惟良,母亲卢氏。莫家是当地方圆百里闻名的大族。莫迪自小聪明,读书过目成诵,稍长大一点更显得气宇轩昂、英秀才俊。为求学问,入县学读书,师从廖慎初。
廖慎初是当时的知名文人,明永乐年间任四会县训导。其静心专注治学,博览群书,贯通经史,被称为“廖五经”,平生不随便交友,余暇时便读书练笔,书斋也取名“淡交斋”。廖慎初教导他人以执礼为先,以存心为要,门下弟子大都学有所成。莫迪长期当面受授,少年时他的文章已经被同辈们推崇。莫迪后考取贡生,县官嘉奖他,披红骑马,并在第二年推荐上京入读国子监,毕业后更是结交天下文人,见闻逐渐广阔,后来被委任为福建省福宁县主簿。莫迪任职期间因清廉谨慎,处事明察宽厚,协助治理有方,得到上司的欣赏,调升浙江严州寿昌县令。期满后调任宁波府鄞县令,任职期间勤勤恳恳,做事讲究尺度,对民众有利的事情必使之盛行,对民众不利的东西必定革除,因此甚得民心,当地百姓爱戴他犹如父母,尊称其为“莫公”。
莫公任职九年后,本来可以继续升迁,但他以年老体弱为由辞谢退休。回乡后闲居在家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悠闲生活。莫公于宣德五年(1430年)逝世,享年六十四岁。莫公有儿子六个,有女儿三个。
史料记载,曾任朱元璋第七子楚王朱桢的楚府教授的进士陈道同与莫公是乡里,年迈辞官告归后就住在与金场隔江相望的桂口村,他久仰莫公的声名,敬仰他处世为人的品德和清廉的为官之道。见莫公死后未立墓碑,于是撰写莫公的世系、生平、生卒年月、籍贯,以及事迹,找到肇庆知府王罃,请求他为莫公撰写碑文。王罃,亦是著名文人,他撰写的《群书类编故事》被编入嘉庆皇帝在故宫养心殿的藏书《宛委别藏》中。陈道同由衷地对王罃说:“莫公逝去至今已经超过十年,墓志碑尚未立起,是等有名望的人为他撰写,请您为莫公写篇碑文以示后人。”王罃早就听说过莫公的事迹,只可惜缘悭一面,略思片刻欣然答应。王罃还就地取材,选用了一块高约1.5米,宽约0.8米的墨色砚石。让工匠在砚石上刻下碑文,落款时间是明正统七年。
莫公墓位于碑记村后的螃蟹地中,被视为上好的风水格局。民间传说,当年,墓碑完成后,莫公的子嗣通过绥江再到金场水河流运送墓碑,从金场水河边的沙滩上岸,五六个大汉一起抬着,准备通过一段茂密的竹园,由于竹园之地比较潮湿,加上雨季路滑,需派人在前面撒上谷壳,后面抬着墓碑方能慢慢行进。几位大汉把墓碑抬到竹园上的坡路时,由于石头太重,路又不好走,墓碑从抬杠上的绳索里侧身滑落下来。于是,累得气喘气喘吁吁的几位大汉原地休息。休息过后,准备把墓碑重新抬走,可是怎么抬也抬不动,找来木头撬动,忽然间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天上下起倾盆大雨。莫公的子嗣观看天色,认为此乃天意,于是,墓碑就安放在村寨后面的竹园坡上。再后来,人们根据墓碑落地的来历,把这里称为“碑记村”。据说,清朝时期,许多文武官员骑马坐轿经过此地,路过石碑,都要落轿下马。每逢清明扫墓的时候。莫公的子嗣后裔都会来到这里先拜祭墓碑,再上山扫墓。可惜在“破四旧”年代,有人把石碑搬走用来堵塞金场水口,一段古韵悠悠从此深埋水中。
碑记村的厚重人文还有古井润泽的灵动。村里有眼古井,井水源源不绝,水质清甜可口。清澈甘甜的井水养育了碑记村的祖祖辈辈。传说,当时探取井源地下水的时候,有人从德庆的地下河倒了一箩谷壳查源问流,那一带是喀斯特地貌,后来,村民发现碑记村后山的水洼中也泌出谷壳,于是便在泌出谷壳的水洼处开井取水,用青石板砌了一个四方井,方便村民挑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村民们还饮用着这口古井里的井水,只不过是通过水泵从古井里抽水饮用。
碑记村距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一直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好耍不离碑记村,石屋门楼走马灯,半朝耕田有鞋着。”族谱记载,最早在碑记村落户的是姓瞿的两户人家,有自幼丧父的谢国成跟着母亲改嫁到姓瞿的人家。谢国成天资聪明,好学上进,他每天上山砍竹木,帮补家计,深得家人的喜欢。谢国成成家立室后勤俭持家,家业集腋成裘,积少成多,还生了几个儿子,他的儿孙都能秉承他勤俭的持家之道,艰苦创业。几经岁月,谢氏子嗣不断生息繁衍,人口越来越多,后来,姓瞿的两户人家搬走了,于是,整个碑记村后来均为谢氏后裔。
碑记村周边一带竹木林业丰富,加上金场口水运交通便利,村里有很多人祖祖辈辈从事竹木和山货生意,也有做船工、放运木排的,他们将山货通过放运竹排木排的船工捎带到珠三角一带出售,再从珠三角一带把需要的日常用品买回来,村民的生活也算悠哉游哉。“竹啊竹,松啊松,只忧富贵不忧穷,只忧白米上哎虫。”一首打趣民歌彰显碑记村谢氏族人富足的生活状态。
谢氏家业代代相承,20世纪四五十年代,碑记村附近的大洲两边商铺林立,竹木和山货的输出,带动了大洲一带经济发展。大洲街道两旁有云吞档、咸鱼铺、油渣铺、茶叶店、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做生意的商贾、采购货物的客人,形形色色,尽显商业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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