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远眺日 沧水依稀时高明山水之寻·走 沧 江 河
文/佛山日报记者杨立韵
图/佛山日报记者吕润致
河对岸有个村子叫木田村,连接两岸的木桥我们就叫它“木田桥”。桥大概是可以三人并肩齐走吧,水涨的时候,会漫过桥面,要过河就要坐船了……
80后倪岑的回忆中,家乡有这么一座桥,这座木桥就在高明明城文昌塔下。春潮夏汛,水流漫过桥面,在木田桥上走一遭,是最勇敢和最有趣的冒险。
诚然,当“寻·走沧江河”栏目组的脚步来到这里,象征农耕岁月的古码头与木田桥已无迹可寻,只剩下岿然独立的文昌塔。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打开这段农耕文明的密钥——文昌塔的一头,连接着悠悠天壤,另外的一头,连接着辽辽古今,仍足以与后人细说。
兴叹
所有的探寻都趟过曾有桨声灯影的河
倪岑的回忆已经模糊。不过,一代人的童年趣事又是如此的清晰。从数十公里外的沧江源流到这里,沧江河如一条绿带,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城镇。最近数十年来,上下游一系列的水利工程和自然变迁,也似乎间接造成了沧江河的淤浅。
不过,历史上,沧江河曾有“樯帆过往,有轮渡通往三洲、广州,乃至香港”的文字记载。那么,且不妨循着卷册上的文字,寻觅一座塔,溯流一条河,邂逅一座城。
明城,实则为“高明城”的简称。最早于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朝廷先置高明寨。明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割高要仓步、清泰等二十四都置县,县治青玉岗;到明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明城开始垒石砖筑城墙,县治也随之迁移,彼时,城墙开四门,分别为寅宾、阜财、迎恩、万悦,同时外挖壕堑,是为明城的雏形。
清初,明城的商贸活动主要集中在南门。不过,从城墙下奔腾而过的沧江河,逐渐凸显其在军事、农业灌溉和商贸航运等方面的便利——背靠沧江河,先民凭借这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安居乐业,同时日益扩大的农耕和商贸活动,也使得明城的人气日益提升,最晚于清代嘉庆二十四年(公元1819年),商贸活动扩延至靠近沧江河的东门,此即为东门圩的前身。后来,西门外0.5公里处还建有新市和西关圩。
“跟所有因水而生的城镇一样,明城也因水而繁荣。”明城镇文化站站长廖志明说,在陆路交通并不发达的过去,最晚于上个世纪50年代,沧江河一直是贯通高明东西的交通干线,沧江流域航运发达,从明城码头出发,往西南方向可以抵达合水停步湾,经古商道“宅梧担”到新圩,继续乘船转达高要、肇庆等地;登上渡轮随江水东流而去,可以通往高明三洲、广州等地。
“明城段尚未失去通航能力的时候,平均水面宽达60米。”廖志明若有所思,对昔日繁华如数家珍:东门圩最为兴旺的时候,路宽数十米,中间建有两个销售农副产品和日杂百货的长方形圩亭,如本土特产江根大芥菜、和仓花稔、明城花灯,甚至还有来自广州的时髦货品。
溯流
所有的河流都有着衔接远洋的渴望
流水不应解行舟,乡愁万里更登楼。遥岑极目归何处,每望东海忆神州。明城西门村一位旅日乡亲的小诗,寄托着满怀乡愁,更如一道箴言,道出了沧江河那衔接远洋的宿命与渴望。
明城西门村,因位于明城西门而得名。最早于新中国成立以前,西门村不少村民通过劳工、经商、引荐迁移和继承产业等方式漂洋过海,并且主要去往日本并从事餐厨工作。
如今,在日本最大的唐人街——横滨中华街,光中国餐馆就有200多家,当中又以高明人经营的聘珍楼、万珍楼、大珍楼、顺海楼四家酒楼独具特色,被当地人誉为“三珍海味”。
西门村从新中国成立前就有村民到日本工作,上个世纪90年代达到高峰。廖志明说,西门村人在日本吃苦耐劳,敢闯敢拼,从餐饮业起步,到金融业、再到娱乐产业,最终闯出一片天地。致富后,他们热心家乡建设发展,捐资助学、铺路建桥,涌现出谢义清、谭树钊等爱国华侨。
这简直是“人格化”的沧江河的真实写照。铺开一张卫星地图,发源于托盘顶和老香山的沧江河在合水一带汇流,当流至明城的时候,已经容纳了来自千沟百壑的山泉溪水,夏秋洪水期,甚至有来自西江的潮汐奔腾而至。
而根据史料记载,西门村村民以程、谢、谭三姓为主。程姓村民于明成化年间(1465~1487年)从南雄珠玑巷迁来,谢姓、谭姓则分别从明城后巷和高要迁来。
千百年来,沧江河从深山野林奔腾而至,又流入西江汇入南海,胸中的狂野力量与对远洋的渴望,似乎早已预示着高明不断东进发展的必然,也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每一位她所孕育的子民。
登塔
所有的渴望都带着月光如水的温情
矗立在河边的这座塔,似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公元1584年,即明城开基建城后的109年,文昌塔破土建设。在岭南,文昌塔象征着“文章造化之托,文气汇聚之所”,同时,修筑文昌塔需要大量的财力、人力,又成为一个地方文风昌盛与经济繁华的象征。
不过,现今可见的文昌塔系清嘉庆二十二年(公元1817年)按原貌重修的,原塔毁于清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的一场大火。
过去,平面八角,七层楼阁式砖塔,高37米,塔势凌空耸秀,这古朴与高峻,塔下的古城与长河,成就了它“文昌远眺”的美名。
曾经,科甲连绵,其间节义勋名著入史册者,数以百计,塔下的古城与先民,又因为它而书写了“文风甲端郡”的传奇。
文昌塔建成后的第5年,阮埇村区氏兄弟区大相、区大伦便双双考中进士。不仅如此,文昌塔的来历同样颇具传奇色彩。明朝万历八年,福建张佐治奉命来高明县任知县途中,听说高明人多喜舞文弄墨而健讼,故贪赃枉法的官吏都在诉讼中辞官或被免职。
相传,张佐治笃信风水,上任后,暗使风水先生觅得高明文脉的风水宝地——位于深水村对开数公里之遥的笔架峰并加以破坏。后来,张佐治为减少自己在位期间多次破坏高明风水而遭到的报应,主动筹款修建文昌塔和关帝庙。
又传,据清光绪二十年《高明县志》载,明代大开科场,端州出了不少名人学士,唯独“高明郡之云邑,据万山中,四面环拱,面廓东势稍洼,譬之屋缺隅,衣缺衽,风气弗聚”。驻守在端州的领面按察司副使王泮,不但“好为民兴利”,又笃信“风水迷”,他为补高明风水之缺漏,乃与高明知县张佐治倡议,捐资在明城东侧、沧江河畔的文昌台上建造文昌塔,时仅二年,塔建成,官绅平民,无不欢呼雀跃。
同是一个张佐治,为什么会在不同的故事传说中褒贬不一?只是一座塔,为什么会被前人后人寄寓那么多的虔诚与神奇?
我们不得而知,倒是在文昌塔管理单位的同意下,我们登上文昌塔,追寻昔日“文昌远眺”的盛景。
百尺高塔,拾阶而上。单数层的塔门为东西对开,双数层则为南北对开,每上一层,都要手扶栏杆从仅容一人侧身而行的塔沿细步徐行。塔内,每一层由一条仅容一人的狭窄梯级逐层接驳,塔的层级之间,设置了一条南北对流的内八角中间走廊,层级越高走廊的宽度和高度就越窄越矮。到了第七层,阶梯又陡又高,只能缩身拱背攀爬而上。登顶之时,只见极狭窄的塔室内部,有一根直径约30分米的红木直抵塔尖。
休憩片刻,回过身走到塔沿边上,手握栏杆,只见沧江河平缓如静止的湖泊,位于沧江河畔的明城,犹如一片古老的岩层,渐次沉积着从明到清、民国到如今,人类文明发展的轨迹。
曾经,沧江河畔樯帆过往,桨声灯影里不知多少市井气息与胭脂粉末的狡诈与浪漫。如今,铅华洗尽的河流,遗迹依稀的埠头,让农耕时代的繁华在此悄然落幕,又遗迹尚存——犹如高原雪山上的拉姆拉措,拥有跟藏民的传说中一样能看见前世今生的神奇与神秘。
栏杆拍遍,伫倚危楼:一座塔、一条河、一座城,放目尽是辽辽古今,悠悠天壤,想起已故诗人海子的一句诗,朦胧而又缱绻、深情而又委婉:
第一段是童年和鸢尾筝一块儿在你汝墙下搁浅第二段是少年和小白鸽汛水一样逼近你白色的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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