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歌尽红豆欲双飞
南朝宋少帝时期,一书生探亲路上途经华山畿,偶遇一年轻女子。书生对女子一见钟情,最终相思成疾而亡。女子闻讯而唱:“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此南朝民歌即《华山畿》,为后世爱情传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原型版本。
而在古城端州,存在异曲同工的爱情绝叹。七星岩璇玑台上,高要人胡家杰自小和邻居少女订婚,未婚妻少年夭亡,胡家杰后学有所成,赋诗悼念:“二十年前缔幻缘,七星岩上葬婵娟。愁添浩浩江流水,恨压匆匆山岳边。月本有情应夜照,花偏无意教人怜。问谁处此能无憾,鹤唳猿啼倍惘然。”
七星岩上粒粒红豆,宛若相思之人滴滴泪珠,红豆如血,离人断肠。不知道胡家杰是否因看见那点点殷红散落青草之上,想起自己豆蔻夭亡的未婚妻,故而有此一作?
肇庆七星岩多产海红豆,红豆树高大、挺拔,直入云霄,似有冲天之意。而红豆种子却色泽鲜亮饱满,颇为温柔艳丽。因红豆树像男子汉大丈夫般挺拔伟岸,而红豆又如女子般明媚鲜艳,阴阳交融,和谐合一,红豆成为爱情信物。又因大诗人王维的《相思》中一句“此物最相思”,红豆得了“相思豆”的美名。
天柱岩下,伴着日出,随着荷香,总有那么一群粤剧票友。梆簧一起,婉转缠绵的曲子自带柔情,千年七星岩在悠悠粤韵中浸染着不朽,红莲池就在海红豆树下,游人如鲫,共赏这《红豆相思》的名段:“莺声惊残梦,晨起懒画眉。相呼姐妹至,共唱红豆诗。”
遥想当年,当年红线女与马师曾,也有一段“红豆”缘,夫唱妇随,缔结一生良缘,留下爱情佳话。
此红豆,即粤剧。广东大戏粤剧又有“南国红豆”的美名。每年荔枝红时,总会响起甜脆圆润的“红腔”:“卖荔枝,身外是张花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红线女人靓声甜,马师曾德高望重,夫妻同心,不但成功改良了粤剧唱腔,创出“红腔”、“乞儿腔”,编排出多部大戏,把粤剧艺术推到全新的高度。他们的风骨更如红豆树一般傲骨铮铮,面对日寇铁骑,誓不低头。更在珠三角地区奔走义演,筹款抗日。南国红豆的红,不只是恋爱情浓,还有热血长空。
时空交错,风云过后,一曲乞儿腔,红豆树下唱尽沧桑,铁汉柔情,尽赋一池碧波。华山畿上的绝唱,璇玑台上的吟咏,抗日时徐徐远去的烽火歌喉仿佛渐渐活了过来,悠扬乐韵里,哪一句不是美到极致的爱情?
海红豆长满肇庆,肇庆是温柔的,也是骄傲的,一树一树的海红豆静候在山石上,静默,等候。
正如肇庆这里的人,亲切,微凉,悠闲,带有一点傲气。红豆树下,寄了相思,又欲双飞,这里,还有草鞋街的灯火与府城的华美。
弯腰捡一粒红豆,抬头,转身,原来爱情在这里。 聂怡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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